“你……你就会欺负人。”
沈瑶果断选择战术性撤退，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用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已经红透的耳朵。
她此刻的样子，落在程昱眼里，就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动物，明明怕得要死，还要伸出没什么杀伤力的爪子挠人一下。
可爱得要命。
......
公寓的落地窗外，燕京的夜景是一条璀璨奢靡的星河，踩在她的脚下。
沈瑶手里那杯温水，热气袅袅，却暖不透她冰凉的指尖。
脑海里，画面反复回放。
「月濑」包厢，程昱看她的眼神，专注，又带点探究，像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还有那件西装外套。
它披上她肩膀的瞬间，一股带着男人体温的干燥暖意，混着清冽的古龙水味，强势地钻进她的呼吸。
“扔了，或者洗了。”
这是理智告诉她的。
可鬼使神差地，打开衣柜门，她的手却不听使唤，将外套挂在了最里面，一个独立、私密的位置。
“沈瑶啊沈瑶，你可真行。”
她对着衣柜光滑的门板，自嘲地开口，声音很轻。
“不就是要拿下程昱，当上风风光光的程太太吗？”
“一件衣服就让你乱了阵脚？”
话是这么说，可那股味道像长了钩子，还在鼻尖萦绕。
清冽，干净，坦白说……有点上头。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转身，大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门！
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像一个沉默的胜利者，静静挂在那儿。
沈瑶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尖轻轻触碰昂贵顺滑的面料，仿佛能再次感受到属于程昱的体温。
她凑过去，将脸颊埋进带着他气息的衣领里，深深吸了一口。
“程昱……”
她低声呢喃，声音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贪恋与战栗。
“是你先把你的味道，留给我的。”
“现在，想收回去？”
“晚了。”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与程昱的对话框。
【今天开心吗？】
开心吗？
当然开心。
被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如此细致地对待，哪个女人会不开心？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一顿饭。
她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多一个字，她都怕自己的情绪泄露。
她怕自己在温柔攻势下，会忘记最初的目的，会迷失在程昱精心编织的情网里。
豪门媳妇不好当，程家的门槛有多高，她比谁都清楚。
程卫东那样老谋深算的人物，绝不会允许一个空有美貌和一点小聪明的女人轻易进门。
爱情？
在真正的掌权者眼中，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永远排在利益之后。
沈瑶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屏幕上跳动着“老妈”两个字。
沈瑶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划开接听键：“喂，妈。”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李红梅略显聒噪的声音：“瑶瑶啊，睡了没？今天跟同学聚会怎么样啊？开心不？”
“挺好的，刚回来。”
沈瑶声音淡淡的，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专业书翻着，她早已习惯了在跟母亲通话时一心二用。
“哦，那就好。”
李红梅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个，瑶瑶啊，你马上也快毕业了，工作也稳定了。
妈跟你说个事儿，你张阿姨介绍了个男的，条件还不错。
说是在市里税务局上班的，铁饭碗，人也老实，要不认识认识？”
沈瑶翻书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又来了。
从她上大学开始，李红梅就热衷于给她张罗相亲，介绍的对象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稳定”、“老实”。
仿佛在她眼里，女儿能嫁个普通安稳的男人，就是天大的福气。
“妈，我最近忙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时间。”
沈瑶的语气不带丝毫波澜，像是陈述既定事实。
“忙？再忙也得考虑个人问题啊！”
李红梅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你都快二十二了，我们这儿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啊，还能挑三拣四多久？”
沈瑶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李红梅这种论调。
“妈，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而且，我在燕京，相亲也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坐个高铁不就回来了？”
李红梅不依不饶，“我跟你说瑶瑶，女孩子家家的，学历再高，工作再好，最后不还是得嫁人生孩子？
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你别老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什么豪门大老板，那是电视里才有的！”
“不切实际？”
沈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声音却依旧平静，“妈，程氏集团的公子，现在是我男朋友，算不算不切实际？”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随即爆发出李红梅难以置信的声音：“什、什么？！程氏集团？哪个程氏集团？
就是那个，那个全国都有名的大公司？！”
“嗯。”
李红梅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瑶、瑶瑶，你、你没跟妈开玩笑吧？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能看上你？”
这句话像针，狠狠刺了沈瑶一下。
“妈，我很差吗？”沈瑶的声音冷了几分。
“不不不，妈不是那个意思！”
李红梅连忙解释，语气有些慌乱，“妈是觉得...那种家庭，门槛太高了。
咱们普通老百姓，瑶瑶啊，你可得留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哪个不是花花肠子？”
沈瑶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李红梅是关心她，但这种关心，总是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自卑和狭隘。
“他对我很好。”
沈瑶淡淡地说，“而且，他是清北的，我导师王院士，也是他导师。”
“清北的？还是你导师的学生？”
李红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底气，仿佛这个身份给程昱镀上了一层金光，“那，那还行，至少是个文化人，不像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长得怎么样？对你好不好？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你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