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的手还悬在半空,第四道虚影刚刚成形,台阶上的血光突然扭曲。他指尖的龙气一滞,胎记猛地发烫,像是被烙铁贴上皮肤。地面开始震动,不是那种缓慢的摇晃,而是短促、高频的抖动,像有人在地底敲鼓。
他立刻收手,龙气回流冲向经脉。识海里的鸿蒙源珠轻轻震了一下,不是预警,也不是护主,而是一种空间被撕裂时的共鸣。
阵法纹路开始断裂,红光乱闪,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灯。
他知道试炼没法继续了。
这不是阵法本身的问题,是外力干扰。通道出事了。
他往后一跃,脚踩在台阶边缘,落地时膝盖一沉,还是站稳了。苏清漪和小金不在附近,这一片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时间多想,张口就喊:“影九!”
声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空中落下,单膝点地,黑色劲装上沾着灰。来人抬头,面具裂了一道缝,露出半边嘴唇。
“通道中段出事。”影九直接开口,“十二宫引爆了空间炸弹,位置在九洲侧三千里内。青铜阶梯开始渗黑雾,灵能要塞的防御阵掉了快一半。”
楚凌天盯着脚下还在颤动的台阶,血色阵法已经暗了下去,第四道虚影彻底消散。他抬手抹掉左耳的血迹,掌心一片湿热。
“龙影组呢?”
“已经在加固节点,但对方用了三重引爆点,我们只能被动应对。”
楚凌天闭眼,识海展开,鸿蒙源珠自动映出地底灵流走向。平时清晰的脉络现在变得杂乱,几处主干道出现断层,尤其是中洲东南方向,一股热流正在往上顶,像是地壳内部被塞了火药。
他睁眼:“地脉乱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同时转头。东南方的山坳里腾起一股赤红火柱,直冲天空,热浪把云层都推开了。那地方他认得,是星际港口预选地,前几天才让人勘测过地形。
“走。”他抬脚就飞。
影九紧随其后。
他们落地时,岩浆还在喷。裂缝有十几米宽,边缘焦黑,石头像蜡一样融化滴落。热气扑在脸上,带着硫磺味。楚凌天站在裂口边上,运转《升龙诀》,一层淡金色的护罩裹住全身。
他低头看去,岩浆翻滚,里面混着一些细小的银色碎片,在火光里一闪一闪。
“空间炸弹的残骸。”他说,“他们不只是想炸通道。”
影九站在他身后半步:“你是说,他们想毁地脉?”
“不然为什么选这个点?”楚凌天指着裂缝下方,“这里正好压着中洲三条主灵脉的交汇口。炸一次不够,得连续引爆,让地底压力失衡,最后整条龙脉崩断。”
影九沉默两秒:“如果龙脉断了,整个九洲的灵气系统都会瘫痪。”
“不止。”楚凌天蹲下,伸手探向裂缝边缘的一块石头。石头表面有烧灼痕迹,但他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刻痕——一个倒三角,中间画着一只眼睛。
“这是十二宫的标记。”他说,“他们早就埋好了。”
影九立刻拿出一块玉简,输入指令。片刻后,玉简亮起红光:“已经通知夜枭,他会派人彻查预选地周边所有建筑,找符文阵基。”
“封锁现场。”楚凌天站起身,“方圆十里的人全部撤离,不准任何人靠近。这地方现在不安全。”
“是。”
影九转身就要走。
“等等。”楚凌天看着裂缝深处,“让他们查的时候小心点。这些人敢动手脚,就不怕暴露。他们不怕我们发现,说明还有后招。”
影九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楚凌天没动。
他站在裂口边上,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胎记还在发烫,鸿蒙源珠安静地待在识海,没有再震。他知道刚才那场试炼被打断不是偶然。十二宫选这个时间点动手,就是算准了他在无光深渊,无法第一时间反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不需要一直守在通道边。
只要通道存在一天,他的神识就能感知到异常。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龙气。金光在指尖跳动,他缓缓将手按向地面。
龙气顺着裂缝渗入,像一根线探进地底。他顺着这股力量往下延伸,感知着地脉的流向。越往深处,阻力越大,好几处节点已经被堵塞,灵流被迫改道,压力正在积累。
如果不处理,下次喷发不会只是岩浆。
可能是整个山脉塌陷。
他收回手,掌心的光熄灭。额头渗出汗,混着血迹流下来。刚才那场试炼耗得太多,现在强行探查地脉,身体已经开始抗议。
但他不能停。
他转身看向远处。
山脚下有一片村落,房子挨得很近,屋顶铺着青瓦。现在村口已经聚了不少人,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抱着孩子,全都望着这边冒火的方向。
没人说话,但气氛紧张。
他知道这些人不想搬。祖辈住在这里,土地、祠堂、坟地都在这儿。突然说要撤,谁都不愿意。
可他也没得选。
他迈步往山下走。
走到半路,迎面跑来一个年轻人,穿着迷彩服,脸上全是灰。看到他,立刻停下,敬了个礼。
“楚先生,村民不肯走。他们说要见您。”
“带路。”
年轻人转身就跑,楚凌天跟在后面。
他们到村口时,人群已经围成一圈。几个老人坐在石凳上,脸色阴沉。其他人站在后面,有的低声议论,有的抱着胳膊不说话。
一个白发老头站起来,拄着拐杖,指着山上:“那火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
楚凌天没回答。
另一个中年女人开口:“我孙子昨天还在这儿放牛,今天就说不让进?你们想干什么?拆房子吗?”
人群开始躁动。
楚凌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的脸他不熟,但这种情绪他见过太多次。当年在地球,他建厂的时候,也有人这样围着他,骂他是骗子,说他要毁了他们的生活。
后来工厂建成了,村子富了,没人再说这话。
可现在不一样。
这次是真的有危险。
他开口:“地下的压力在增加,如果再不管,整座山都会塌。到时候不只是房子,人也活不了。”
“你说塌就塌?”老头冷笑,“我们住了几十年,从来没出过事。你一来,火就喷了,现在又要我们走?”
“那是因为空间炸弹炸了通道,影响了地脉。”楚凌天说,“我不是吓你们。”
“那你证明啊!”有人喊,“拿个证据出来!”
人群又吵起来。
楚凌天没再说话。
他抬起手,掌心再次凝聚龙气。金光浮现,他猛地将手插入地面。
轰的一声,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股热风冲了出来。紧接着,一小股岩浆从缝里喷出,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热浪扑在脸上,小孩吓得哭出声。
楚凌天抽出手,地面的裂缝慢慢合上。
他看着那些老人:“还要我再试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