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脚底踩实了泥土。
神风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咬牙撑住，手撑在地面，掌心泛起一层微光。安抚元素操控立刻扩散开来，把周围乱窜的风压住。空气里那股刺骨的寒意被挡了一下，甘雨喘了口气，手指动了动。
“还能站。”她说。
胡桃从半空翻下来，落地时踩断一根枯枝。她没管，甩出三张符纸，啪啪啪贴在前方雾墙上。火光炸开，灰雾被撕开一道口子，但马上又合拢。
“这雾有脑子。”她退回来，“打哪儿它躲哪儿。”
神风抬头。巨树就在眼前，叶子全黑了，边缘卷曲，像烧过的纸。树干上裂开几道紫线，渗着黏糊糊的东西。他伸手摸了下契约之书，封面微微发烫。
“先过去。”他说，“别让雾封死路。”
甘雨蹲下，指尖点地。冰晶顺着裂缝钻进去，她闭眼感应。几秒后睁眼：“地脉堵了。风元素回不了环，全淤在这棵树根底下。”
“那就给它修条路。”胡桃掏出更多符纸，“我来清雾，你搭桥。”
甘雨点头。她抬起手，岩元素微粒从土里浮起，在地面排成一条线。接着水汽凝聚，沿着线路结冰，一座透明的桥慢慢成型。桥面不宽，刚好够一人通过。
“只能撑几分钟。”她说，“快走。”
胡桃已经跳上旁边断枝，边跑边甩符。每张符燃起幽蓝火焰，钉在雾墙上形成光点。迷雾退开三丈，又被后面的补上。她骂了句，加快速度。
神风走在中间，不断释放安抚之力。冰桥晃了一下，他立刻补上能量，桥面重新稳定。地下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挖洞。
“底下有动静。”他说。
话音刚落，桥尾突然塌了一截。甘雨抬手补冰，但雾立刻涌上来，把新结的冰冻住。胡桃一个翻身落地，甩出两张新符，炸开一片空隙。
“再快点！”她喊。
三人冲到树干中层一个空洞前。甘雨收手，冰桥彻底碎裂。身后雾墙合拢，隔绝了来路。
“暂时安全。”神风靠在树壁上，“接下来怎么办？”
胡桃摘下一张符贴在树皮上。符纸没烧，反而吸了进去。她皱眉：“这树皮上有往生堂的老封印术式，被人改过。”
“改成了什么？”甘雨问。
“像是……反向导流。”胡桃敲了敲树干，“正常封印是锁住东西，这个是把外面的能量往里抽。抽得太多，树就坏了。”
神风把手按在紫线上。一股混乱的风元素冲进体内，他闷哼一声收回手。系统提示冒出来：
【检测到异常元素共鸣】
【符合“风脉净化”技能激活条件】
【是否解锁？】
他选了是。
技能栏多了个新条目：风脉净化·初级。说明只有一句：可疏导受污染风元素，恢复气流循环。
“有用。”他说，“能治这棵树。”
甘雨看着他：“你能控制多少？”
“不知道，得试。”
他再次伸手贴上树干，启动技能。掌心发热，黑色的风元素顺着接触点流入体内，又被转化成温和气流排出。树上的紫线淡了一点。
“有效！”胡桃说，“继续！”
神风没说话，继续输出。但几秒后胸口一紧，喉咙发甜。他咳了一声，抹掉嘴角的血。
“不行。”甘雨按住他手腕，“你刚打完一场大战，身体撑不住高强度元素转化。”
“那谁来？”胡桃问。
甘雨看向自己毁掉的弓，摇头：“远程攻击没法做精细调控。”
胡桃忽然笑了：“你们忘了我是干啥的？”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红灯笼，打开底盖，倒出一把粉末。粉末撒在树皮上，形成一个小阵。
“引魂灯不只是照明。”她说，“它能定魂，也能定元素流。你净化出来的干净风，我用灯阵锁住，不让它散。”
神风点头：“配合来。”
两人站定位置。神风贴树操作，胡桃举灯布阵。甘雨在一旁盯着地脉变化，随时提醒节奏。
净化开始。
黑雾从树干渗出，被神风吸入又排出。胡桃的灯笼旋转起来，红光罩住出口，把净化后的风圈住。甘雨发现地脉流动变顺畅了。
“通了！”她说，“再加一把劲！”
神风加大输出。体内的压力越来越大，但他没停。紫线一点点褪色，树叶开始恢复绿意。
突然，地下震动加剧。
“来了！”胡桃收灯戒备。
地面裂开，三道黑影窜出。长得像蜥蜴，背上长着残破的膜翼，嘴里喷出腐蚀性的风刃。甘雨抬手，霜华矢射出，九支箭在空中分散，钉进怪物关节。冰层瞬间覆盖四肢，它们动弹不得。
胡桃甩出引魂灯。灯笼飞到半空，光网落下，把三只怪物罩住。它们挣扎，但光网越缩越紧。
“关住了。”她说。
神风还在净化，没空看战况。系统提示跳出来：
【任务完成】
【奖励：风脉净化熟练度+100】
【技能升级：可锁定目标区域，定向净化】
他松了口气，收回手。树干上的紫线消失了大半，只有最深处还留着一点。
“还没完。”他说，“根部还有东西卡着。”
甘雨走到边缘往下看：“下面有空间，可能是树心腔室。”
胡桃收了灯，擦了把汗：“我去看看？”
“太危险。”甘雨说，“谁知道底下还有什么。”
“总得有人去。”胡桃笑了笑，“我又不怕鬼。”
她掏出一张新符，贴在脚底，轻轻跳下裂缝。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神风和甘雨等在上面。一分钟过去，没动静。
“该不会……”甘雨刚开口。
下面传来敲击声。三短一长。
“安全。”胡桃的声音传上来，“下来吧，有发现。”
甘雨用冰凝出阶梯，两人下去。里面是个圆形空洞，墙壁上刻满符文。正中央摆着一块石板，上面插着半截断剑。
“这是……”神风走近。
剑柄上有往生堂印记，但被划掉了。石板边缘写着一行小字：“风不止，魂不息。”
胡桃用手电照四周：“这儿死过人。很多。”
“你怎么知道？”甘雨问。
“符灰。”她指着墙角一堆白粉，“这是超度仪式剩下的。但量太大，不是一次能烧完的。”
神风摸着断剑：“这些人是不是想封印什么，结果失败了？”
“有可能。”胡桃说，“而且他们用的方法错了。不是镇压，是引导。可引导的方向反了，把深渊气流引进来了。”
甘雨看着石板：“现在怎么办？拔剑？”
“不能动。”神风说，“这剑是锚点，拔了整个结构会塌。”
胡桃忽然转身：“等等。”
她盯着右侧墙壁。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
“有人最近来过。”她说，“缝上有新鲜刮痕。”
她伸手推了一下。石壁移动，露出一条窄道。
“走不走？”她回头。
神风看了眼契约之书。封面烫得厉害，书页自动翻开，显出一段模糊图像：一片沙滩，海浪拍岸，远处有座灯塔。
“方向变了。”他说，“下一站是海边。”
甘雨点头：“先记下这里的位置，以后再来处理。”
胡桃已经迈步进通道：“那还等啥？前面带路啊，队长。”
神风跟上去。甘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球形空洞，把冰灯熄灭。
通道很短，出口在树根外侧。夜风吹进来，带着咸腥味。
三人走出没几步，胡桃突然停下。
“怎么了？”甘雨问。
胡桃蹲下，手指抹了下地面：“这里有脚印。新的。不止一个人。”
神风蹲下查看。泥地上留着几个浅印，鞋底纹路陌生。
“不是我们的人。”他说。
甘雨抬头看天：“云在往西移。海风越来越强。”
胡桃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
神风握紧契约之书，书页上的图像闪了闪。
远处，第一缕晨光照上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