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飞走后，神风把密信复印件折好塞进怀里。他站在原地没动，倒计时还在跳：三十小时十七分二十三秒。
这个数字像块石头压在他胸口。
他抬头看天，云层低得快要贴到树梢。营地里的人来来回回，脚步声踩在泥地上啪嗒响。芭芭拉蹲在医疗帐篷门口，手里还捏着那张检测报告。琴靠在马车边，剑柄上的布条松了一截，她没去系。
大家都累了。
神风深吸一口气，拍了下脸。他不能垮。系统界面弹出来，团队士气值红得发紫，几乎见底。
“集合。”他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见，“风起地，现在。”
没人问为什么。八重神子站起身抖了抖袖子，甘雨收起笔记，宵宫把烟花包往肩上扛了扛。一个接一个往高地走。
到了地方，神风从怀里掏出那个怀表，打开盖子。黑色晶石安静地躺在里面，纹丝不动。
“埃德加只是个开始。”他说，“药已经召回，人也抓了，可信号还没来。他们还在等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一点——”
他抬眼扫过所有人。
“我们抓住了一个，就不会放过第二个。”
话落，没人说话。优菈抱着剑站在边上，眼神冷。九条裟罗手按在弓上，指节发白。罗莎莉亚靠着树干抽烟，烟头一明一灭。
风停了。
然后，第一声琴音响起。
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又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一个音符飘在空中，停了几秒，才慢慢散开。
接着是第二声。
绿风突然卷起来，树叶打着旋儿往上飞。一道影子踩着风叶一层层往下落，手里抱着一把木琴，斗篷角被风吹得翻飞。
那人落地时没发出一点声音。
“哟。”他笑眯眯地说，“开会不叫诗人，不太礼貌吧？”
神风愣住。
这人他听过名字，没见过真人。吟游诗人温迪，蒙德的风神化身，整天喝酒写诗，据说连骑士团都管不了他。
可现在，他就站在这儿，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眼睛却亮得吓人。
优菈冷笑：“你来干嘛？听首诗就能打赢深渊？”
温迪不答，坐到一块石头上，把琴放在腿上。
手指一拨。
琴声出来了。
不是激昂的战歌，也不是悲壮的挽曲。就是一段轻轻的调子，像春天的第一阵风，吹过草地，穿过树林，擦过水面。
第一个音落下，优菈的剑尖抖了一下。
青光从剑柄往上爬，顺着刃口螺旋上升，凝成一圈细小的风旋。她低头看，眉头皱紧。
第二个音落下，甘雨搭在弓上的箭尾突然亮起淡蓝纹路，像是被火点燃，却又没有温度。她松手试射一箭，箭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冰线，久久不散。
第三个音落下，八重神子耳朵一动，指尖噼啪跳起雷光，自动连成环状。她眨眨眼，笑了。
第四个音落下，早柚本来打盹差点栽倒，帽子飞出去半米远，又被一股风轻轻托回头顶。
神风低头看系统界面。
所有人的元素亲和度都在涨。羁绊共鸣值从灰色一路冲到亮黄，还在往上跳。综合战力提升47%，提示框闪个不停。
这不是普通增幅。
这是神明级别的元素引导。
琴走到温迪面前，声音稳：“您为何在此刻出现？蒙德已有骑士团守卫。”
温迪停下演奏，抬头看天。
“你们知道吗？”他轻声说，“为什么蒙德的风永远不停？”
没人回答。
他笑了笑：“因为有人一直在吹响它。”
他转头看向神风，笑意淡了些。
“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战。你在守护一种可能——一个能让不同血脉、不同出身的人，共同生活、相爱、繁衍的未来。这比永恒更难，也更值得歌颂。”
说完，他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眨眨眼：“而且啊，好孩子需要掌声，蒙德……需要诗人。”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点着了。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热乎乎地从胸口涌上来，顺着四肢扩散。
神风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团温和的绿光。安抚元素操控自动激活，范围比平时大了三倍不止。他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呼吸节奏都变了，和风的频率慢慢同步。
芭芭拉揉了揉眼睛，把眼泪蹭掉。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笑着对胡桃说：“我刚才好像听到我的歌被唱起来了。”
胡桃咧嘴：“那必须的，我刚在心里给你打call。”
九条裟罗松开弓柄，肩膀放松下来。她看了眼温迪，没说话，但眼神变了。
优菈握紧剑，青光顺着剑身流转。她低声说：“这力量……不是借来的吧？”
神风摇头：“是回应。我们一直都在战斗，风神只是给了个回音。”
温迪喝了一口酒，把琴抱回怀里。
“别太感动。”他说，“我只是觉得，这场仗，值得写一首新诗。”
他没走，就坐在那块石头上，脚晃来晃去。
神风站在高岩上，望向远方。倒计时还在走，二十小时四十一分零六秒。
但他不再盯着它看了。
他转身看队友们。甘雨在检查箭囊，八重神子和宵宫凑在一起研究烟花引信，琴和罗莎莉亚低声讨论防线布置，早柚终于睡着了，帽子稳稳戴在头上。
纳西妲站在边上，绿色卷发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她抬头看温迪，忽然开口：“您刚才的旋律……是不是和世界树的某段频率一致？”
温迪喝了口酒，笑而不语。
妮露活动着手腕，水元素在指尖流转成简单的舞步轨迹。她轻声哼了一句，和刚才的曲调刚好合拍。
神风低头看系统任务栏。
【战前集结 - 已完成】
【团队士气值】：恢复正常
【新增状态】：风神祝福（持续至战斗结束）
他呼出一口气。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该来的，总会来。
他走到温迪旁边，问：“接下来呢？”
温迪拨了一下琴弦。
一个音符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岩石上，炸开一圈微弱的风波。
“接下来？”他笑着说，“当然是等敌人先动手。”
他话音刚落，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
很轻，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神风立刻看向系统地图。风起地西侧，三个红点正在快速接近。
距离：两公里。
速度：高速移动。
类型：未知单位。
他转身大喊：“全员戒备！三点钟方向，有情况！”
优菈拔剑出鞘，青光暴涨。
甘雨搭箭上弦，冰痕在空中凝结。
八重神子狐尾扬起，雷光缠绕指尖。
琴抽出长剑，风场瞬间成型。
温迪坐着没动，又拨了一下琴弦。
音符飞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
神风盯着那三个红点，心跳加快。
它们的速度突然提升了。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最前面的那个单位冲出树丛，身形暴露在月光下。
它没有脸。
整个头部是一块扭曲的镜面，映出的是神风自己的眼睛。
神风瞳孔一缩。
那镜面头颅微微歪了下，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还记得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