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松石的光扫过宫本太郎的脸，那一瞬间王皓就知道要糟。
这人眼神不对，不是来谈的，是来杀人的。
他没等对方开口第二句，洛阳铲已经横在胸前。铲面贴着胸口，像一道铁门。他知道这玩意儿挡不住子弹，但好歹能拦一下刀。
宫本动了。
快得像一阵风。
短刃直刺咽喉，王皓偏头，铲柄顺势一格，铛的一声火星四溅。他借力后跳半步，左手一把将史策拽到身后，吼了一声：“退！”
史策踉跄了一下，墨镜歪了，但她没松手里的算盘。她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动，文物还在椁里，谁也不能先跑。
宫本落地无声，脚尖一点又扑上来。这次是双掌交错，直逼王皓中路。王皓把铲子横着抡出去，逼他变招。两人贴得极近，鼻尖几乎碰上，王皓闻到一股怪味——像是梅干混着铁锈。
“兄弟，你吃啥了？”王皓一边躲闪一边嘴欠，“早饭啃咸鱼？”
宫本不答，左手突然甩出三枚小铁片。王皓就地翻滚，铲面斜挑，两枚叮叮当当被磕飞，第三枚擦过右臂，衣服裂开一道口子，血立马渗出来。
“哎哟我操！”王皓骂了一句，“真下死手啊？”
他刚站稳，眼角余光看见两个黑影从侧道跃出，直扑椁内青铜卣。一个手里拿着钩索，另一个腰间挂着布袋，明显是来拿东西的。
史策反应最快。
她抄起算盘直接砸向右边那个忍者的脸。铜珠哗啦散开，打在对方眼眶上，那人闷哼一声往后退。左边那个刚伸手去够卣，张驰一刀劈空，刀风压得他缩回手。
“再往前一步，砍手。”张驰把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顿，震起一层灰。
蒋龙这时候也冲进来了。他刚才一直在外围警戒，看到形势不对一个空翻进来，拳头照着宫本身侧就是两下。宫本被迫收招回防，退了两步。
“哥几个！”王皓喘着气，“别让他靠近椁！这帮人不是来打架的，是来搬家的！”
蒋龙点头，摆出拳架。他从小练的是河北梆子的身法，讲究腾挪闪展，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他盯着宫本，脚步轻移，随时准备接招。
张驰守右边通道，刀横在前。他个子高，往那一站就像堵墙。左边是史策和王皓背靠石壁，中间留出一块空地给文物。
宫本站在五步外，右手摸向腰间忍具袋。他嘴唇动了动，忽然吹了声哨。
哨音尖利。
头顶通风口哗啦啦落下三根绳子，又有三个黑衣忍者顺着垂下来，落地时连响都没有。主室一下子多了六个人，火把光影乱晃，看得人眼花。
“好家伙，组团打卡上班？”王皓低声说，“这是要搞绩效考核？”
“闭嘴。”史策拽他袖子，“他们包抄过来了。”
果然，三个新来的忍者分散站位，一个堵后路，两个绕侧翼。宫本自己留下，继续盯着王皓。
“你们赢不了。”宫本终于开口，中文还是那股别扭腔调，“这件文物必须带走。”
“带什么带！”王皓把铲子往地上一杵，“这是我家祖传的夜壶架，不卖不送不外借！”
宫本眼神一冷，突然抬手扔出一个小瓷瓶。瓶子摔在地上冒烟，灰雾迅速扩散。
“毒烟！”史策立刻解下外衫，往水囊里一浸，捂住口鼻，“都闭气！”
其他人也纷纷照做。蒋龙用袖子盖脸，张驰干脆把刀插进地里，双手撑膝弯腰降低呼吸高度。
烟越来越浓，视线模糊。王皓只觉得喉咙发痒，眼角直流泪。他靠着石壁慢慢起身，耳朵听着动静。
脚步声没有。
这些人走路真的没声音。
他握紧洛阳铲，心想这要是能有把枪就好了。哪怕雷淞然那把破汉阳造也行。
忽然，左侧传来打斗声。
是蒋龙。
王皓听得出他的呼吸节奏，急促但有力。接着是砰的一声响，有人撞墙。然后是张驰怒吼：“别让他过去！”
王皓咬牙，猛地一脚踹向地面，借力跃起，铲子横扫一圈。他不知道打没打中，反正听见一声闷哼。
他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抬头一看，宫本就站在面前，手里没了短刃，改用一双铁护手。
“你他妈属蟑螂的？”王皓骂道，“踩不死还越打越多？”
宫本不说话，抬手就是一记手刀。王皓举铲硬接，手臂震得发麻。两人贴身对拼，拳脚交加。王皓虽然不会功夫，但力气大，拼了几下居然没落下风。
另一边，蒋龙正被两个忍者围攻。他左闪右避，勉强招架。其中一个忍者抓住机会，一肘撞在他肩头，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龙哥！”王皓喊了一嗓子，“挺住啊！”
蒋龙抹了把血，咧嘴一笑：“没事，俺唱《林冲夜奔》的时候比这累多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个扫堂腿，把右边那人放倒。紧接着翻身上去夺了对方腰间的火折子，顺手点燃自己绑腿上的布条，朝角落一扔。
那里正好有一滩油渍。
火“轰”地一下烧起来，照亮整个主室。
光亮一闪，所有人都看清了彼此的位置。
王皓趁机把洛阳铲插进地面，喘着粗气。他左臂伤口开始发烫，衣服黏在皮上，疼得直抽气。
史策蹲在他旁边，算盘抱在怀里，手指擦破了皮，但她没管。她看着那青铜卣，低声说：“不能让他们拿走。”
“当然不能。”王皓说，“我爸要是知道我让他儿子把国宝拱手让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张驰那边情况也不妙。他守住右侧，但敌人不断试探，刀锋已经沾了灰。他右腿有点抖，估计是旧伤复发。
宫本站在火光边缘，眼神更狠了。他看了眼手下，又看向椁中的猛虎食人卣，似乎在权衡要不要强抢。
没人说话。
只有火苗噼啪作响。
蒋龙单膝跪地，喘得像拉风箱。他肩上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滴，滴在石头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王皓盯着宫本，手慢慢摸向铲柄。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宫本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那是动手的信号。
王皓吐出一口浊气，把洛阳铲重新握紧。
就在这时，蒋龙突然抬头，冲王皓喊了一句：“哥！你记得咱第一次下墓不？你说‘活着出来请我吃肉包’——”
他话没说完，宫本已如鬼魅般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