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真人的影子彻底消失了。
石台上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四周静得连青苔泛红的声响都清晰可闻。那抹红从边缘向中心蔓延，像有东西在地底爬行。
许清歌下意识后退半步，手已经按在左肩，胎记的热度还没退，反而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不行了。”阿依娜盯着老头的脸，声音压得很低，“黑斑已经爬到脖子，再往上……就不是人了。”
东方墨白没说话，蹲下身一把抓起沧海真人的手腕。皮肤冰冷，脉搏若有若无，右眼金纹猛地一跳——
【警告！检测到高阶诅咒‘噬心咒’残留……解析度41%……来源：九重天禁术库】 【提示：这不是普通下咒，是‘封印溢出’，说明有人体内的封印正在破裂】 【友情提醒：宿主你现在就像在网吧通宵第三天，建议立刻下机睡觉】
“闭嘴。”他咬牙，额头渗出冷汗，“再给我撑一会儿。”
话音刚落，沧海真人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蛇头杖突然剧烈震颤，杖尖在石板上划出一道裂痕，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拔起。许清歌瞳孔一缩，左眼微光闪现，隐约看到一道黑气从老头体内渗出，缠上杖身，如同活物般蠕动。
“那东西……在往外爬？”她低声问。
阿依娜冷笑：“不是爬，是被逼出来的。封印快撑不住了。”
东方墨白猛地抬头，血月高悬，光晕扭曲，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画面——银发女子被锁链贯穿四肢，胸口一道符文正在崩裂，嘴里似乎在喊什么，但听不清。下一秒，画面消失，头痛欲裂。
“有人要来了。”他扶着石柱站起来，声音发紧，“而且……来的是个熟人。”
话音未落，天边一道银光撕裂夜幕，速度快得不像飞行，倒像是整片天空被切开了一道口子。寒意扑面而来，石台上的温度骤降，许清歌呼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
银光落地，无声无息。
一个女人站在沧海真人面前，月白长裙无风自动，银发如瀑，眉心一点朱砂泛着冷光。她手里握着一柄通体冰蓝的长剑，剑尖直指老头咽喉，剑身未动，可空气已经被冻出细小的裂纹。
东方墨白眨了眨眼，右眼金纹又是一闪——
【检测到剑气共鸣源……匹配度97%……关联词条：三百年前·人皇剑谱失窃案】 【温馨提示：这位姐姐不是来喝茶的，建议别乱说话】
他差点脱口而出“AI生成的美女”，但看着那柄剑，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许清歌迅速挡在东方墨白身前，左眼微光闪现，眉头一皱：“她体内灵力乱得像wiFi信号满格但连不上网，随时可能炸。”
阿依娜手腕轻抖，七只骨铃无声悬浮，黑气在铃间游走：“她的心跳……和噬魂蛊王的频率一模一样。”
“三百年前。”银发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像山涧冰泉，“你盗走人皇剑谱，害我被封印三百年。今日，该还了。”
沧海真人喉咙动了动，没出声，单片镜后的双眼缓缓睁开，浑浊中带着一丝复杂。
东方墨白脑子嗡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冲口而出：“等等！你不是来找他的？你是来找剑谱下落的？”
女人眉梢微动，剑尖微偏，看了他一眼：“你能看到什么？”
“不多。”他揉了揉太阳穴，“就看到你和这老头，都被同一个系统坑了。”
她没接话，剑势却更紧。沧海真人突然剧烈咳嗽，黑斑顺着脖颈往上爬，眉心开始浮现一道细小的裂纹，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封印……要破了。”许清歌低声道。
阿依娜眯起眼：“不对劲。他的黑斑在往外扩散，可她的朱砂印……在变暗。”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闷哼一声，眉心朱砂由红转黑，霜魂剑剧烈震颤，剑身浮现细密裂纹。她单膝跪地，左手猛地抽出一道冰刃，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剑柄上，才勉强稳住剑势。
东方墨白心头一震，立刻扑上前两步，伸手去碰她衣角——
右眼金纹暴涨！
【警告！发现‘封印反噬’现象……宿主：萧寒玥……封印源：九重天下令……松动进度：3%】 【温馨提示：再看下去，你可能要秃得更快，建议提前预约植发】
他顾不上吐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的封印和这咒，是同一套系统！他在承受的，你也正在经历！”
女人抬眼，目光如刀：“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而且越用剑，封印裂得越快。”他喘着气，“那老头不是唯一被锁的人，你是另一个钥匙孔。”
她瞳孔微缩，正要开口，石台边缘的青苔突然剧烈泛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地下撕开。远处林中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不是脚步，更像是整具尸体在爬行。
许清歌迅速退后一步，左肩胎记再次发烫：“不止一个。”
阿依娜冷笑：“这次来的，可不是傀儡了。”
东方墨白死死盯着萧寒玥：“你要是想活命，现在就得选——是继续追杀一个快死的老头，还是先弄清楚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她没答，只是缓缓站起身，霜魂剑重新抬起，剑尖指向石台中央。黑气从沧海真人身上不断溢出，缠上蛇头杖，杖身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错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我不是来杀他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东方墨白。
“我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蛇头杖突然离地飞起，直冲血月。杖身裂开，一道黑影从中窜出，直扑萧寒玥面门。
她抬剑横斩，冰光炸裂，黑影被劈成两半，落地化作两团蠕动的黑雾。可就在这瞬间，她眉心的黑纹又深了一分，指尖开始发紫。
东方墨白踉跄后退，右眼金纹几乎熄灭，头痛如裂。他摸出硝酸甘油空瓶，狠狠捏碎，玻璃渣扎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这咒……是双向的。”他喘着气，“你们俩，谁动，谁裂。”
许清歌皱眉：“那怎么办？不动等着被围？”
阿依娜冷笑：“不动是死，动也是死，不如我先放蛊，看看这银发妞扛不扛揍。”
萧寒玥没理她，剑尖缓缓下压，指向沧海真人胸口：“三百年前的事，你欠我的，今天必须还。”
老头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是……盗谱之人。”
“那你为何被噬心咒缠身？”她冷声问。
“因为我……知道是谁。”
空气一静。
东方墨白猛地抬头：“你知道？！”
沧海真人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血月：“真正的盗谱者……就在那里看着我们。”
萧寒玥眼神一厉，霜魂剑骤然暴涨寒气，整座石台开始结冰。可就在这时，她身体一晃，眉心黑纹扩散至半张脸，剑身裂纹蔓延，咔的一声，剑尖断了一截，坠地时化作冰粉。
她单膝跪地，手指死死抠住地面。
东方墨白冲上前扶住她肩膀：“封印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反噬成空壳！”
她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猩红：“那就……一起碎。”
远处林中，骨骼摩擦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黑影从裂缝中缓缓爬出，没有灵力，没有呼吸，只有空洞的眼眶和张开的嘴。
许清歌低声道：“它们来了。”
阿依娜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骨铃上，黑气暴涨：“准备接客。”
东方墨白扶着萧寒玥站起来，右眼金纹最后一次闪动——
【警告！封印松动进度：4%】
【温馨提示：宿主，你已经连续使用金手指11次，建议立刻躺平，否则下次醒来可能真的要戴假发了】
他没理会，只是盯着血月，声音沙哑：“你们到底想让我们看到什么？”
萧寒玥握紧断剑，眉心黑纹缓缓回退，声音冷得像冰：“不是让我们看到。”
她抬手，剑尖指向天空。
“是让你们……听见。”
石台中央，蛇头杖残骸突然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钟声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