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顺着岩壁往上爬，像有人拿刷子蘸了红漆一路涂到顶。鼓声越来越密，三具红衣傀儡的手臂甩得几乎要脱臼，那张苍老的脸皮还挂在最前面那人身上，嘴角咧着，像是被人用线扯出来的笑。
东方墨白没时间吐槽这波“死后就业”到底算不算违反劳动法了。他一把将手按回壁画中央的鼎纹上，指尖触到残留的温热——刚才滴下的三滴血虽已耗尽，但人皇血脉和这阵法之间还有点藕断丝连的意思。
右眼猛地一抽，金纹炸开。
【检测到八荒星斗阵变体！】
【温馨提示：这不是标准版，属于工地自建房级别，建议别照说明书装家具】
【口诀浮现：虚星归位，实星移位，九宫错格则血祭启动】
脑内弹幕刷得飞快，一幅由九颗星辰构成的星图直接怼进意识深处，位置、连线、能量流向标得明明白白，就跟手机导航里那种“前方五百米右转”一样精准。
“不是吧，连个暂停都没有？”他咬牙，“我这才刚打卡上班。”
许清歌靠在墙边，左眼闭着，眼角还在渗血。她听见声音立刻睁眼，琥珀色光芒一闪而过：“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不能转发的朋友圈。”东方墨白眯着眼，一边记星图一边说，“标题是《如何正确关闭一场即将爆破的远古阵法》，点赞的全是死人。”
萧寒玥剑尖压地，寒气凝成薄霜铺向四周，试图压制那些从壁画裂缝中溢出的黑雾。可那雾像是活的一样，绕着冰面打转，根本不肯退。
“再拖下去，我们就要变成阵法燃料了。”她冷声道，“你有主意就赶紧放，别等死后还得给阎王交电费。”
阿依娜跪坐在角落，手指抠着一块蛊虫残壳。她的骨铃全碎了，手腕只剩一根铁链晃荡，发出叮当轻响。忽然，她抬头：“等等……那边。”
她指向一堆腐烂的蛊尸，就在主壁画正下方偏左的位置，约莫七八具叠在一起，早已干瘪发黑。
“我刚才看见一只死蛊的触角，一直对着北边。”她喘了口气，“小时候爷爷说过，蛊虫临死会朝‘阵心反冲点’——那是阵法最弱的地方。”
东方墨白眼神一亮：“阵眼？”
“不是正眼，是泄压口。”阿依娜摇头，“就像高压锅的排气阀，堵住它会炸，但顺着它动……也许能撬开盖子。”
“懂了。”东方墨白迅速对照脑中星图，“天枢、摇光、玉衡三星连线形成破阵支点，正好对应这三具最大的尸体位置。”他抬手指了指堆里最上面那三具，“只要把它们摆成三角，说不定能让阵法卡壳。”
“你确定这不是在拼乐高？”许清歌扶着墙站起来，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我来标记方位。”
“我没玩过乐高。”东方墨白抹了把脸，“但我爸说过，考古最怕两种人——一种是乱挖的，一种是觉得自己很懂的。”
萧寒玥没接话，剑锋一挑，地面湿滑的苔藓瞬间冻结，形成一条窄道直通蛊尸堆。
“走吧。”她说，“别让这些死虫子比我们聪明。”
东方墨白深吸一口气，冲过去开始搬尸。第一具还算轻，第二具刚抬起来，整条胳膊突然一麻，右眼金纹剧烈跳动，脑袋嗡地一声，像是有人往他太阳穴塞了个震动模式的手机。
【警告：精神力剩余17%】
【友情提示：再撑五分钟，可能就得改名叫东方秃白】
“闭嘴！”他低声骂了一句，硬扛着眩晕把第二具放下。
第三具最难搞，卡在中间，他不得不一脚踩在旁边碎石上借力。刚把它拖出来，头顶壁画猛然一震，血光骤然加速蔓延，几乎要连成一片。
“快！”许清歌喊，“血线已经到穹顶了！”
最后一具落位，三角成型。
刹那间，整个洞窟轻轻一颤，仿佛心跳漏了一拍。壁画上的血光果然凝滞了半秒，符文流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成了？”萧寒玥盯着冰面上的倒影，眉头没松。
“暂时卡住了。”东方墨白喘着粗气，“就像拔了网线的直播间，主播还在嘴瓢，但观众收不到信号了。”
阿依娜爬过去，伸手探了探那三具尸体组成的三角中心。指尖刚碰到底层残壳，忽地一顿。
“不对……”她喃喃，“底下有东西在发热。”
话音未落，头顶岩缝“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一滴红色液体落下，砸在许清歌手肘外侧的冲锋衣上。
滋——
布料瞬间穿孔，冒出一股刺鼻白烟。她猛地缩手：“这不是水！”
又一滴落下，打在萧寒玥剑柄附近，金属表面立刻腐蚀出一个小坑。
“妖兽血。”东方墨白仰头看去，瞳孔微缩，“外面那群家伙已经开始用血液喂阵了。”
血雨淅淅沥沥降下，起初稀疏，很快变得密集。洞顶多处裂开细缝，红液如泪般垂落，在地面汇成一个个冒着泡的小洼。
许清歌迅速拉着阿依娜退到石台高处，避开主要淋雨区。萧寒玥挥剑斩断几根垂下的藤蔓，搭成简易遮挡，勉强护住三人头顶。
东方墨白站在原地没动，低头看着手中的人皇印。印章边缘正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它在排斥这血。”他说，“不是害怕，是……嫌弃。”
【警告！血雨含高浓度妖能】
【接触活体会诱发变异】
【建议远离，或考虑申请工伤赔偿】
“现在工伤赔不赔精神损失？”他苦笑，抬头望向仍未熄灭的壁画血光，“这阵法根本没破，只是被我们按下了暂停键。外面那些妖兽越靠近，血雨越多，阵就越强。”
许清歌靠着石壁，喘息着翻出手机相册：“我把星图布局拍下来了，但……下一步怎么走？”
没人回答。
阿依娜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肩头火焰胎记。那红痕正在微微发烫，与洞内某处产生共鸣。
“它们不是随便来的。”她声音低，“这血雨……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萧寒玥目光一凛：“你是说，有人在里面引导？”
“或者……”东方墨白盯着那堆蛊尸三角，缓缓开口，“有什么东西，正等着被唤醒。”
就在这时，一滴血雨落在最上方那具蛊尸的眼窝处。
尸体原本干瘪的眼球突然颤了一下。
紧接着，整具尸体的手指微微抽动，关节发出“咯”的一声轻响。
阿依娜猛地后退：“它动了！”
东方墨白一步跨前，右眼金纹再度暴闪。
【检测到残魂激活信号】
【来源：蛊尸核心】
【提示：这不是复活，是远程开机】
“谁给它充的电？”他盯着那具尸体，声音沉下去，“而且……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
洞外的鼓声忽然停了。
三名红衣傀儡静立不动，面具后的空洞眼眶齐刷刷转向洞内。
其中一人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堆蛊尸。
他的嘴里，传出一个完全不属于人类的低语：
“容器……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