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夜捉鬼
民国二十三年,津门。
深秋的夜裹着海河的湿寒,像一块浸了冰的黑布,死死蒙在租界与老城的交界处。估衣街的灯笼早灭了大半,只剩几盏残破的羊角灯在风里摇,昏黄的光映着斑驳的青砖灰瓦,把墙根下蜷着的乞丐影子拉得扭曲,又猛地被风扯碎,混着远处码头的号子声,成了这夜最诡异的背景音。李峰裹了裹身上半旧的藏青色长衫,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腕间的桃木符,那符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朱砂画的符文被岁月浸得发暗,却仍透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抵着他腕间的凉。
他今年二十七,生得眉目周正,却因常年走夜路捉鬼,脸色透着几分久病般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能穿透这漫天的黑暗,看清藏在阴影里的龌龊。师父走后,他便成了津门最后一个“走阴人”,靠着替人驱邪捉鬼混口饭吃,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守着师父的规矩——不贪财,不滥杀,只除作恶的邪祟,不伤有冤的亡魂。今夜他要去的,是城西的顾家老宅,听说那宅子闹鬼闹得凶,三天前,顾家最后一个男丁在书房里离奇暴毙,死状极惨,浑身青紫,七窍流血,脸上还凝着一副极致恐惧的神情,像是临死前见了什么滔天恶鬼。
顾家的管家在老宅门口等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黑马褂,头发梳得整齐,却掩不住眼底的惶恐。见了李峰,他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快步迎上来,声音发颤:“李、李师傅,您可算来了……这宅子,这宅子真的不能再待了,昨晚,昨晚我亲眼看见小姐的房间里有白影飘着,还听见有人哭,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峰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抬眼打量着眼前的顾家老宅。那宅子是清末的四合院,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发黑的木头,门楣上的“顾府”二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边角处还爬着几簇枯黑的爬山虎,藤蔓像死人的手指,死死抠着墙面。大门两侧的石狮子缺了耳朵,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夜里看过去,像是两尊索命的石像。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鬼哭,又像是门轴转动的摩擦声,听得人后颈发凉。
“把门打开吧。”李峰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畏惧,他从布包里掏出桃木剑,剑身长二尺七寸,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是师父亲手所刻,浸过黑狗血和糯米水,能破邪祟。又摸出一包糯米、一张黄符,还有一个铜铃,铜铃是用黄铜打造的,铃芯是桃木做的,摇起来声音清脆,能驱散低阶的游魂野鬼。
管家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咔哒”一声,锁开了。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管家直咳嗽。李峰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那玉佩是暖玉,能感知邪祟的气息,此刻玉佩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说明这宅子里的邪祟,道行不浅。
“李师傅,要不……要不我们还是白天再来吧?这夜里,太邪门了。”管家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退缩。
“邪祟不分白天黑夜,越是夜里,它越猖狂。”李峰语气坚定,迈步走进了老宅。脚下的青石板路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走,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踩在死人的骨头上面。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半人高,枯败的枝叶在风里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随时会扑出来。正对着大门的是正房,门窗紧闭,窗纸上贴着的旧窗花早已褪色,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像是有人在里面隔着窗户往外看。
李峰走到正房门口,停下脚步,铜铃在手里轻轻一摇,“叮铃铃”的声音在寂静的宅院里传开,瞬间压过了风的声响。紧接着,他看见窗纸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很高,身形佝偻,像是一个老人,却又有着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际,一动不动地贴在窗户上,像是在打量着外面的人。
“出来吧。”李峰低喝一声,桃木剑直指窗户,腕间的桃木符微微发烫,玉佩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话音刚落,窗户“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浓烈的尸臭。紧接着,一个白影从窗户里飘了出来,那白影穿着一身清末的白色旗袍,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挂着一丝黑色的血迹,四肢僵硬地飘在半空中,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是、是顾太太!”管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浑身发抖,“顾太太三年前就死了,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李峰眼神一凝,他看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鬼魂,而是怨气凝聚而成的厉鬼,而且身上还沾了人命,怨气极重。顾太太生前想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死后不得安息,才化为厉鬼,在宅子里作祟,害死了顾家的人。
“你生前有冤,我可以帮你化解,但你不该滥杀无辜,害人性命。”李峰沉声道,手里的黄符燃了起来,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眼神却异常坚定。
顾太太的厉鬼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声音刺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听得人耳膜生疼。它猛地扑向李峰,周身的黑气暴涨,带着刺骨的寒意,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泛着青黑色的光芒,显然是淬了怨气,一旦被抓伤,必死无疑。
李峰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桃木剑猛地刺出,直指厉鬼的胸口。桃木剑是邪祟的克星,刚一碰到厉鬼的黑气,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瞬间被灼烧出一个洞。厉鬼吃痛,嘶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又猛地扑了上来,双手抓向李峰的脖颈。
李峰脚步一错,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将手里的糯米撒了出去。糯米是至阳之物,落在厉鬼的身上,瞬间冒出黑烟,厉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变得模糊起来。李峰趁机上前,桃木剑再次刺出,同时嘴里念起了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符咒一出,邪祟必除!”
咒语声在宅院里传开,黄符的火光越来越旺,猛地飞向厉鬼,贴在了它的胸口。“滋滋滋”的声响不断传来,厉鬼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黑气越来越淡,惨叫声也越来越弱,最后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管家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湿了黑马褂,看着李峰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李、李师傅,谢谢您,谢谢您除掉了这厉鬼……”
李峰摇了摇头,脸色却没有丝毫放松:“这不是普通的厉鬼,它身上的怨气太重,而且我能感觉到,这宅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风突然变大了,枯败的杂草疯狂地摇晃起来,远处传来“呜呜”的哭声,比刚才顾太太厉鬼的哭声还要凄惨,还要诡异。紧接着,正房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里面漆黑一片,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等着人往里跳。
李峰握紧了桃木剑,铜铃在手里轻轻一摇,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却没能压过那凄惨的哭声。他迈步走进正房,里面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和血腥味,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清里面的陈设。正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油灯火苗微弱,在风里摇摇晃晃,映着墙上挂着的旧字画,字画里的人物脸色扭曲,像是活了过来。
“谁在里面?”李峰沉声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腕间的桃木符越来越烫,玉佩上的黑气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哭声越来越近,从里屋传来,呜呜咽咽的,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又像是一个老妇人的哭声,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听得人心里发毛。李峰一步步走向里屋,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里屋的门虚掩着,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李峰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缩,就连常年捉鬼的他,也感到了一丝寒意。
里屋的地上,躺着三具尸体,都是顾家的下人,死状和之前顾家的男丁一样,浑身青紫,七窍流血,脸上凝着极致恐惧的神情。尸体的旁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袄,扎着两个小辫子,背对着李峰,呜呜咽咽地哭着。那身影很小,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却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气,比刚才顾太太厉鬼的黑气还要浓郁。
“小朋友,你是谁?”李峰轻声问道,语气放缓了几分,他能感觉到,这个小身影身上的怨气,比顾太太的还要重,而且更加诡异。
小身影缓缓转过身,那张脸,让李峰浑身一僵。那是一张小女孩的脸,却异常苍白,双眼是血红色的,没有眼白,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嘴角两边,还各有一个小小的獠牙,泛着青黑色的光芒。她的手里,还抓着一块血淋淋的布料,像是从死人身上撕下来的。
“我是顾家的小女儿,顾念儿。”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他们都欺负我,都害死我,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都死!”
顾念儿?李峰愣了一下,他听管家说过,顾家的小女儿在五岁的时候就死了,死于一场大火,听说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小女孩被活活烧死在房间里,尸骨无存。没想到,她竟然化为了厉鬼,而且怨气这么重,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当年的大火,不是意外?”李峰问道,眼神凝重。
顾念儿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笑声尖锐,听得人耳膜生疼:“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是他们,是我爹娘,是他们放的火,他们嫌弃我是个女儿,不想养我,就把我烧死了,还有这些下人,他们都看见了,却没有人救我,他们都该死!”
说到这里,顾念儿身上的黑气暴涨,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她猛地扑向李峰,小小的身影瞬间变得高大起来,身上的红色棉袄被黑气浸染,变成了黑色,獠牙也变得越来越长,双手的指甲锋利无比,泛着青黑色的光芒。
李峰不敢大意,桃木剑猛地刺出,直指顾念儿的胸口。然而,桃木剑刚碰到她身上的黑气,就被黑气弹了回来,李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胸口一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没用的,没用的!”顾念儿诡异的大笑着,“我的怨气太重,你的桃木剑,伤不了我!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所有人都陪我一起死!”
她再次扑了上来,黑气像无数条毒蛇,朝着李峰缠绕过去。李峰眼神一凝,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咒,那是师父留给她的压轴符咒,名为“镇鬼符”,是用黑狗血、糯米水和朱砂混合绘制而成,威力极大,能镇压一切厉鬼,却也会消耗自身的阳气,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峰低喝一声,将镇鬼符燃了起来,同时念起了镇压符咒:“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镇鬼驱邪,万恶不生!”
咒语声越来越响,镇鬼符的火光越来越旺,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朝着顾念儿飞去。顾念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试图避开,却被金色的光芒缠住,动弹不得。黑气在金色光芒的灼烧下,不断消散,顾念儿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们都害死了我,为什么我不能报仇?为什么?”顾念儿嘶吼着,声音凄惨,听得人心里发酸。
李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他知道,顾念儿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被人害死,也不会化为厉鬼,滥杀无辜。但规矩就是规矩,她害了这么多人,必须被镇压,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你的冤屈,我会帮你伸张,我会让害死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你害了无辜之人,必须被镇压,好好反省,化解怨气,早日投胎转世。”李峰沉声道,手里的桃木剑再次刺出,直指顾念儿的眉心,同时将剩余的糯米和黑狗血洒了出去。
“滋滋滋”的声响不断传来,顾念儿的身体越来越淡,黑气也越来越少,最后,她的身影化作一缕黑烟,被镇鬼符镇压在了里屋的地板下。李峰在地板上画了一道符咒,防止她再次出来作祟。
做完这一切,李峰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镇压顾念儿消耗了他太多的阳气,此刻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头晕目眩。
管家颤颤巍巍地走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李峰的样子,吓得脸色惨白,却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扶起李峰:“李、李师傅,您没事吧?要不要我送您去看大夫?”
李峰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这宅子里的邪祟已经被镇压了,但你要记住,明天一早就把这些尸体好好安葬,再请高僧过来做法事,超度这些亡魂,另外,派人去官府报案,揭发顾家当年烧死小女儿的罪行,让害死顾念儿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是是是,我记住了,我一定照做,一定照做。”管家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峰扶着墙壁,慢慢走出了顾家老宅。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海河的湿寒渐渐散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津门的街道上,驱散了夜里的黑暗和诡异。李峰抬头望着天边的朝阳,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闷痛渐渐缓解了一些。
他知道,这只是他捉鬼生涯中的一件小事,津门还有很多邪祟,还有很多冤屈,他还要继续走下去,守着师父的规矩,替人驱邪捉鬼,伸张正义。只是,刚才顾念儿那不甘的嘶吼,却一直在他耳边回荡,让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走到估衣街的拐角处,李峰停下脚步,买了一碗热豆浆和两根油条,坐在路边的小摊上,慢慢吃着。豆浆的热气氤氲着他的脸,驱散了浑身的寒意,也让他疲惫的身心得到了一丝慰藉。小摊的老板是个老人,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李峰笑了笑,语气平淡。
老人叹了口气:“最近津门不太平,夜里总有人说看见鬼了,还有人离奇死亡,你年轻人,夜里还是少出门为好,不安全。”
李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邪祟和诡异,都是难以理解和恐惧的,而他,就是守护这些普通人的人,哪怕前路凶险,哪怕九死一生,他也不会退缩。
吃完油条,喝完豆浆,李峰付了钱,站起身,裹了裹身上的长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他的住处就在估衣街后面的一条小巷里,是一间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是师父当年亲手栽的。
推开院门,李峰走进院子里,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师父在耳边低语。他走到师父的牌位前,点燃三炷香,深深鞠了三躬:“师父,弟子不负您的嘱托,除掉了顾家老宅的邪祟,还了顾念儿一个公道,您在天有灵,安息吧。”
香烛的烟气袅袅升起,映着师父的牌位,也映着李峰坚定的眼神。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会有更多的凶险,还会遇到更厉害的邪祟,但他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因为他是李峰,是津门的走阴人,是替天行道、驱邪捉鬼的人。
夜幕再次降临,津门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灯笼再次亮起,昏黄的光映着街道上的行人,显得格外诡异。李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桃木剑,默默擦拭着,腕间的桃木符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又有邪祟出现了。
他站起身,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神坚定,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不管夜里有多少邪祟,不管前路有多少凶险,他都会一往无前,用手里的桃木剑,用身上的符咒,守护着津门的安宁,守护着那些无辜的百姓。
民国的夜,依旧黑暗而诡异,邪祟横行,冤屈遍地,但总有像李峰这样的人,坚守着正义,不畏凶险,替人驱邪捉鬼,用自己的力量,驱散黑暗,带来光明。而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邪祟,那些未被化解的冤屈,也在默默等待着,等待着李峰的到来,等待着被终结,被化解。
李峰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转身走进了黑暗的夜色中,铜铃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是一道希望的光芒,照亮了前行的路,也让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邪祟,瑟瑟发抖,不敢作祟。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却留下了一段段民国捉鬼的传奇,被津门的百姓,代代相传。
夜色渐浓,海河的风再次吹起,带着湿寒,也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李峰的脚步坚定,一步步走向黑暗,走向那些未知的凶险,走向那些等待被化解的冤屈。他知道,这是他的使命,是他一生都要坚守的责任,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突然,前方的小巷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夜里的寂静。李峰眼神一凝,加快了脚步,朝着小巷跑去。他知道,又有邪祟作祟了,又有人遇到危险了,他必须赶过去,必须除掉邪祟,救人性命。
小巷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惨叫声越来越弱,夹杂着邪祟的嘶吼声,诡异而恐怖。李峰握紧桃木剑,铜铃一摇,“叮铃铃”的声响在小巷里传开,瞬间压过了邪祟的嘶吼声。他一步步走进小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腕间的桃木符烫得厉害,玉佩上的黑气越来越浓,说明这里的邪祟,比顾家老宅的还要厉害。
“出来吧,别躲了。”李峰沉声道,声音在小巷里回荡,带着一股威严,震慑着隐藏在黑暗里的邪祟。
话音刚落,小巷深处传来一声诡异的大笑,笑声低沉而沙哑,像是无数个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得人心里发毛。紧接着,一团巨大的黑气从黑暗中飘了出来,黑气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身形高大,周身缠绕着无数条细小的黑气,像是无数条毒蛇,在不断蠕动。
“又是一个走阴人,不自量力,也敢来管我的闲事。”黑气中的身影发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今晚,我就送你去见阎王,让你陪那些被我害死的人,一起沉沦地狱!”
李峰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这个邪祟的道行极深,怨气比顾念儿还要重,而且身上沾了无数条人命,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他不敢大意,从布包里掏出所有的黄符,又摸出一瓶黑狗血,紧紧握在手里。
“你作恶多端,残害无辜,今日,我李峰定要除掉你,替天行道,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李峰低喝一声,手里的黄符同时燃了起来,桃木剑直指黑气中的身影,猛地刺了过去。
一场更加凶险、更加恐怖的捉鬼之战,在民国津门的黑暗小巷里,正式拉开了序幕。李峰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桃木剑的光芒、黄符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小巷,也照亮了他坚定的脸庞。他知道,这场战斗,关乎着津门百姓的安危,关乎着正义的伸张,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黑气中的恶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扑了上来,无数条细小的黑气朝着李峰缠绕过去,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致命的毒气。李峰脚步一错,灵活地避开,同时将手里的黑狗血洒了出去,黑狗血落在黑气上,瞬间冒出黑烟,恶鬼发出一声吃痛的惨叫,身形微微一顿。
李峰趁机上前,桃木剑猛地刺出,同时念起了咒语,黄符的火光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朝着恶鬼飞去,贴在了它的身上。“滋滋滋”的声响不断传来,恶鬼的黑气不断消散,惨叫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绝望。
然而,恶鬼的道行实在太深,哪怕被黄符和桃木剑攻击,也依旧没有被消灭,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它身上的黑气再次暴涨,猛地将李峰缠住,李峰只觉得浑身冰冷,呼吸困难,胸口一闷,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放弃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乖乖受死,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恶鬼低沉的声音在李峰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嘲讽和得意。
李峰咬紧牙关,眼神依旧坚定,他没有放弃,也不会放弃。他想起了师父的嘱托,想起了那些被恶鬼害死的无辜百姓,想起了顾念儿不甘的嘶吼,他猛地发力,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镇鬼符,那是师父留给她的最后一张,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张,一旦使用,将会耗尽他所有的阳气,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天地无极,万法归宗,镇鬼驱邪,生死无惧!”李峰嘶吼着,将镇鬼符燃了起来,同时将自身的阳气全部注入桃木剑中,桃木剑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直指恶鬼的眉心。
“不——!”恶鬼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黑气瞬间被耀眼的光芒灼烧殆尽,它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再也没有出现。
李峰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浑身的阳气都被耗尽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赢了,他除掉了恶鬼,守护了津门的百姓,没有辜负师父的嘱托。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缕阳光透过小巷的缝隙,洒在李峰的身上,驱散了浑身的冰冷,也让他渐渐恢复了一丝力气。他缓缓站起身,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小巷,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虽然浑身疲惫,虽然身受重伤,但李峰的眼神依旧坚定,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津门还有邪祟,还有冤屈,他就会一直走下去,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使命,一直替人驱邪捉鬼,伸张正义。
民国的风,依旧吹着,带着湿寒,也带着一丝希望。李峰的身影,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格外坚定。他的故事,还在继续,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邪祟,那些未被化解的冤屈,都在等待着他,等待着被终结,被化解。而李峰,也将继续带着师父的嘱托,带着手里的桃木剑,带着心中的正义,行走在民国的夜色中,做津门百姓最坚实的守护者,做邪祟最畏惧的克星。
这场民国捉鬼的传奇,没有尽头,就像李峰的坚守,没有尽头。他用自己的一生,诠释着“走阴人”的责任与担当,用自己的力量,驱散黑暗,带来光明,让那些在民国的黑暗中挣扎的百姓,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温暖。而那些诡异恐怖的捉鬼场景,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也成为了民国津门最难忘的记忆,被百姓代代相传,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