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中控台的红色按钮还在亮着，李文的手指停在半空。他没去按，而是俯身仔细看那道刻痕——起笔是“天机”二字的前半部分，像是有人在慌乱中刻下的警告。他抬眼望向玉门方向，风沙渐弱，日曜神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沙地上，枝杈走向与贵霜王城的地脉分布竟完全吻合。
他站起身，将玉琮收回袖中，声音平静：“准备第二波。”
赤奴从战车上跳下，拍了拍肩甲上的沙尘：“通道刚闭，麦根还没断，再来一次没问题。”
“不是再来一次。”李文走向投石机阵列，“是直接打进王城。”
云姬靠在军帐边，脸色仍有些发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她抬起手，九朵麦花在掌心缓缓旋转，根系末端还连着断裂的罗盘：“我能撑开一道窄缝，最多容一辆战车通过，持续十息。”
“够了。”李文点头，“我要进去。”
“你疯了？”赤奴皱眉，“孤身入城，出不来。”
“不是孤身。”李文从战车储物格取出三枚磁火弹，外壳刻着细密导流槽，“我带的是整支军队的节奏。”
云姬闭眼感应片刻：“沙暴残流还在干扰空间层，强行开启会有偏移，落点可能偏离目标三十丈。”
“那就把三十丈算进去。”李文将磁火弹装入腰间挂袋，“你开缝，我冲进去，落地后立刻引爆城门绞盘系统。你趁乱把雪豹骑兵送进来。”
赤奴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行，我陪你疯。”
云姬双手结印，麦花悬浮而起，根系重新探向虚空。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细长裂缝在空中浮现，边缘泛着金光，像被拉紧的弓弦。
李文翻身上车，启动核心舱。战车引擎低吼，日曜花灯组自动点亮，照亮前方沙地。他盯着裂缝，手指搭在油门上。
“三息后开启。”云姬声音微颤。
裂缝猛然扩张，形成一道三丈高的光口。李文踩下油门，战车如离弦之箭冲入。车身穿过裂缝瞬间，空间剧烈震荡，车体被横向扯动，他迅速调整方向，轮胎碾过碎石，稳稳落地。
眼前是贵霜王城东门内侧，青铜绞盘正在缓缓闭合。守军尚未反应，李文已将三枚磁火弹同时掷出。弹体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在绞盘基座的三个节点上。
轰！
电磁脉冲爆发，蓝紫色电弧在青铜板上炸开。涂层瞬间熔化，绞盘齿轮扭曲变形，整座城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卡死在半开状态。
“缺口打开！”李文按下通讯钮，“赤奴，进来！”
雪豹骑兵从裂缝中鱼贯而入，赤奴一马当先，弯刀出鞘，直扑城楼守军。李文驾驶战车绕过绞盘，直奔主街。街道两侧已有火把亮起，巡逻队正朝东门集结。
他从车座下取出噬铁藤种子罐，拧开盖子，将种子撒向街道裂缝。藤蔓迅速钻入地底，根系顺着地脉延伸，直指城墙核心支柱。
“云姬，确认锚点。”
“麦根稳定。”她的声音从玉琮传来，“但空间层波动加剧，我撑不了太久。”
“不需要太久。”李文抬头望向皇宫方向，“赤奴，你带人控制主道，我去王座。”
赤奴一挥手，雪豹群分散成三队，沿东西主道突进。李文调转战车，直扑皇宫南门。车体刚驶入宫前广场，地面突然震动，十二具钢铁傀儡破土而出，关节处闪烁着自爆符文。
他迅速跃下车顶，日曜神树光枝从袖中延伸而出，化作阶梯直通宫墙顶端。他踏光而上，在二十丈高处停下，取出青铜水罐，将冰晶蓝蝶粉末与发光麦粉混合，装入烟雾弹。
下方傀儡已列成防御阵型，王座方向升起十二道光柱。
“自毁装置启动。”云姬声音急促，“十息内爆炸。”
李文拉开弹弦，三枚烟雾弹同时投下。液体在空中凝结，化作无数冰蝶扑向傀儡。粉尘渗入机械缝隙，温度骤降，金属表面结出霜层。
他双手结印，日曜神树光纹注入冰蝶群。傀儡动作瞬间僵滞，关节冻结，自爆符文熄灭。
“就是现在！”
噬铁藤从地底突刺而出，藤蔓前端爆开铁刺，贯穿龙椅底部。轰然巨响中，爆炸装置被彻底摧毁，王座崩塌成碎石。
李文从光枝跃下，落在台阶上，脚下是抽搐的傀儡残骸。他抬头看向宫殿深处，一道暗门正在缓缓闭合。
“反应堆在下面。”云姬声音传来，“温度异常上升，外壳禁咒已活化。”
李文快步走向暗门，玉琮在掌心发烫。他将玉琮插入控制台凹槽，日曜花光芒顺着纹路蔓延，压制禁咒符文的蠕动。
“禁制在反噬！”云姬声音颤抖，“需要外力冻结核心！”
李文咬破指尖，血珠滴落玉琮。光芒骤强，贯穿控制台。他抬头看向云姬的方向，虽相隔千里，却仿佛能看见她手中麦花的微光。
“放寒流进来。”
云姬双手猛然下压，最后三朵麦花爆发出蓝光。空间寒流顺着麦根涌入地宫，在反应堆内部凝成百丈冰锥。
“热胀冷缩。”李文低声说。
赤奴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火油弹准备。”
轰！
火油弹在冰锥表面炸开，热浪与寒流碰撞，反应堆外壳发出刺耳的龟裂声。李文将玉琮狠狠压入控制台，日曜花光芒贯穿整个地宫。
当！
一块金属残片从顶部弹起，上面刻着“天机”二字。李文抬手接住，指尖触到残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
地宫震动停止，反应堆光芒熄灭。
他站在控制台前，玉琮仍嵌在槽中，光芒缓缓退去。头顶穹顶开始崩塌，碎石落下，他抬头望去，透过裂缝，看到日曜神树的光枝在风沙中轻轻摇曳。
战车中控台的红色按钮突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