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中控台的红色按钮熄灭后，李文将玉琮从控制台抽出，金属残片上的“天机”二字在晨光下泛着冷色。他没再看那块碎片，而是将它收入储物戒，转身走向城外荒地。沙尘尚未落定，但风已不再卷起沙暴，天空透出灰白。
三罐发光麦种静静躺在戒中，罐身古篆清晰。他取出一罐，交到身旁工匠手中：“按昨日图纸，划出百亩试验田。”
工匠点头，迅速组织人手丈量土地。李文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指缝间滑落的细沙含石量极高，几乎不成壤。他起身，对远处传令兵道：“召赤奴。”
半个时辰后，雪豹踏着碎石奔来，赤奴翻身下马，肩上扛着一只皮袋：“疏勒河岸的腐殖土，五十车，全运到了。”
李文拍开袋口，黑土倾泻而下，夹杂着植物残根与微量盐晶。他抓了一把，捏了捏，点头：“掺三成沙，铺底二十寸。”
工匠队立即动工，用枣椰纤维织成的遮阳网覆盖田区，再撒上冰晶蓝蝶粉末。粉末遇湿气凝成微露，渗入土层。当第一株麦苗破土时，叶脉泛出淡金光晕，根系悄然分泌出黏液，将周围沙粒牢牢粘合。
“成了。”李文低声道。
赤奴咧嘴一笑：“这麦子，夜里能当路灯使。”
“不止。”李文指向田边刚埋下的石桩，“夜里亮起来，就是新城的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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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从地宫深处抽出，黑稠如血，储存在铁罐中。李文命人取来磁火弹残骸，砸碎后分离金属粉末，混入加热的石油中。月氏逃奴出身的炼金师蹲在炉边，不断搅拌，沥青逐渐变得粘稠而稳定。
“加点东西。”李文从戒中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流泪铁树的泪液，滴入三滴。
沥青表面泛起涟漪，随即凝实，即便在烈日下也不软化。
“铺路。”他下令。
工人将沥青倾倒在主干道基底，滚轮压实。李文蹲下，指尖触碰路面，温热的沥青立即浮现出麦穗纹路，仿佛回应他的气息。
第三天清晨，赤奴率雪豹骑兵沿新路疾驰，马蹄与车轮碾过，路面无痕。
“比石头还硬。”赤奴跳下马，伸手摸了摸，“还能自己补裂？”
李文点头：“铁树泪液遇空气会缓慢修复微损，十年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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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潮从中原方向涌来，第一批五万人抵达城外时，已是黄昏。他们衣衫褴褛，面有饥色，却秩序井然。
李文立于高台，身后堆满星辉饼——由发光小麦磨粉制成，微光莹莹。
“新城初建，无屋可居，但有地可耕，有工可做。”他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凡愿劳作者，每日两饼，三月后分房。”
人群中有人欢呼，也有人窃语。
铁蔷薇幼苗已在城门两侧扎根，藤蔓交织成网，表面泛着金属光泽。每名流民通过时，藤网微微颤动，若携带铁器，枝条立刻缠绕示警。
三百人被拦下，搜出短刃与匈奴符牌。
李守诚提剑而出，怒视众人：“细作混入，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他举剑欲劈，李文伸手按住其腕。
“新城需要墙，更需要水。”李文松开手，“他们若愿赎罪，可入矿场劳作三年，期满归民籍。”
被拦者中一人跪地叩首：“我本是雁门农夫，被掳后被迫刺纹，愿归正道！”
李文点头：“明日开工。”
***
西域三十六国使节陆续抵达，驻于城外营地。龟兹使节率先发难：“贵霜已灭，然此地自古属西域诸国共治，尔等中原人筑城立邦，凭何法统？”
李文不答，只对云姬道：“放蝶。”
云姬抬手，冰晶蓝蝶群从青铜水罐中飞出，盘旋升空。蝶翅洒下粉尘，遇风即凝，一道透明冰墙拔地而起，环绕新城，高十丈，坚如玄冰。
噬铁藤随即在墙外生长，枝条扭曲成刺栏，每根尖刺上，悬挂着各国使节昨日献上的贡品——龟兹的玉壶、大宛的马鞍、于阗的丝毯。
“此墙非拒人，乃定界。”李文道，“贡品悬于外，示诚；冰墙立于中，示信；新城在内，容万民。”
使节们沉默。
龟兹使节仍不服：“正统何在？”
话音未落，发光麦田突然亮起，金光如潮，麦浪起伏间，空中投射出一片星图残影，与玉琮纹路隐隐呼应。
各国腰间玉佩同时轻震，发出低鸣。
***
奠基仪式定于子夜。
二十万流民齐聚新城中央广场，手持星辉饼，静立等候。
李文立于高台，脚下是刚铺设完成的磁粉管道——由噬铁藤引导，埋入地底，连接油井与城心。管道意外破裂，石油喷涌而出。
他未动怒，反抽出短刃，划破手掌，鲜血滴入黑油。
轰！
金色火焰腾空而起，顺管道蔓延，火流在夜空中勾勒出完整的西域星图——北至天山，南抵昆仑，西达葱岭，东接玉门。
当星图中央燃出“汉”字轮廓时，全场爆发出齐声高呼。声浪冲天，震落城墙积雪。
赤奴突然越众而出，单膝跪地，解下颈间狼牙项链，双手奉上：“羌族世代守山，雪豹不臣于王。今日起，我赤奴以狼牙为誓，雪豹群只听您一人号令。”
李文伸手接过，未言语，只将项链挂在高台旗杆顶端。
风起，狼牙轻晃。
远处，发光麦田如银河铺地，沥青道路幽蓝如脉，雪豹在城墙上巡行，影子被麦光拉长。
李文站在旗杆下，青铜水罐中的冰晶蓝蝶忽然振翅，磷粉洒出，在空中凝成四个古字——根基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