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在地平线的尽头，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片连绵的、灰黑色的轮廓！看上去有高有低，绝不是自然的山形！
是城墙！绝对是城墙的轮廓！还有……好像还有几个尖尖的角，像是塔楼！
一股狂喜像电流一样猛地窜遍全身，冲得他头皮发麻，饿得发软的腿都瞬间有了力气！
“城！是城！宝儿！我们看到城了！”林闲声音都劈了叉，一把抱起懵懂的宝儿，激动地指着远方，“看到了吗？有房子！有人！我们有救了！有吃的了！”
宝儿被他晃得晕乎乎的，眯着眼睛努力看了半天，小脸上也慢慢露出惊喜：“吃的？有饼饼吗？”
“有！肯定有！有大饼！有肉包子！有烤鸡！”林闲兴奋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热腾腾的食物，“走！我们快走！”
他抱着宝儿，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下土坡，朝着那片灰黑色的轮廓拼命赶去。疲劳和饥饿好像一下子被甩在了身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到了！快到了！
望山跑死马。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看着好像不算特别远，真走起来，感觉那轮廓老是那么远，怎么走都拉不近距离。林闲的兴奋劲慢慢被疲惫取代，肚子叫得更响了。
但他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那点希望就没了。他咬着牙，喘着粗气，一步步往前挪。宝儿也听话地自己下来走，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太阳都开始偏西了。
那片轮廓终于越来越清晰。
确实能看出是建筑的形状，但……好像有点不对劲？
林闲慢慢停下脚步，喘着气，眯起眼睛仔细看。
那灰黑色的城墙……看起来怎么破破烂烂的？好多地方像是塌了，露出里面的夯土。那几个塔楼，也歪歪斜斜的，有一个甚至只剩了半截。
他心里咯噔一下，那股狂喜迅速冷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哥哥？”
宝儿仰头看他，似乎感觉到他情绪不对。
“……没事，快到了。”
林闲压下心里的不安，拉着宝儿，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变得有些迟疑。
越走越近，那种破败感就越发明显。
根本没有路。脚下是荒草和碎石。
没有炊烟。天空干干净净。
没有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一股味道，不是饭菜香，而是一种……尘土、腐朽、还有淡淡霉味混合在一起的沉闷气味。
林闲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他们走到了那片“城池”的跟前。
根本不是什么城池。是一座早已荒废不知多少年的古镇。
所谓的“城墙”矮得可怜，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土墙基，上面长满了枯黄的野草。镇子里面，是一片残破的低矮房屋，大多是用土坯和石头垒的，如今只剩下一堵堵光秃秃的、高低不齐的残墙，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瞎掉的眼睛，麻木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街道？根本看不出街道的模样，被厚厚的积土、碎砖烂瓦和荒草覆盖。
风穿过那些残破的墙壁空隙，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了几分凄凉。
林闲呆呆地站在废墟入口，看着眼前这片死寂的荒凉，整个人都僵住了。
巨大的失望，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把他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火苗彻底浇灭，连烟都没冒一下。
空了。全都空了。
没有食物，没有人烟，没有他期盼的一切。
只有一地狼藉和破败。
“哥哥……”宝儿怯生生地拉他的手，小手指着废墟，“没有饼饼……没有人……”
林闲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累极了，也失望极了，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拉着宝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废墟里，希望能找到点前人遗漏的东西，哪怕是一点能吃的陈粮，或者一口能喝的水井。
房屋大多空空如也，别说粮食，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有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有些屋顶塌了大半，阳光直射进去，照亮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
他找到一口井，趴井口往下看，黑漆漆的，扔块石头下去，半天才传来一声闷响，早就干透了。
彻底没希望了。
林闲靠着一堵残墙滑坐下来，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宝儿学着他的样子，也靠着他坐下，把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小声说：“哥哥，宝儿不饿了。”
这话听得林闲鼻子一酸，更难受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振作点。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走。他挣扎着爬起来，开始在废墟里更仔细地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间塌了半边的破屋里，他从墙角一堆烂木头和碎瓦下面，扒拉出一个小陶罐。罐子口破了，但里面似乎有点东西。
他心跳加快，小心翼翼地把罐子倒过来。
哗啦。
几块黑乎乎、硬得跟石头一样的东西掉了出来，还有一小撮同样黑乎乎、看不出原样的颗粒，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好像是……肉干？和……粮食？
东西少得可怜，而且看样子根本不能吃了。
林闲捏起一小块所谓的“肉干”，用力掰了掰，纹丝不动，差点把他指甲崩断。
他不死心，又看向那撮“粮食”，用手指捻了捻，直接就碎成了粉末，带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妈的。”
林闲低声骂了一句，绝望地把东西扔回地上。
这点玩意儿，喂狗狗都不吃。
他彻底死心了，拉着宝儿准备离开这个让人绝望的地方。
就在他转身，目光扫过刚才发现罐子的那个角落时，他忽然顿住了。
那堆烂木头和碎瓦下面，似乎……压着点什么别的东西？
一块深色的、边缘似乎比较规整的东西，露出一小角。
他鬼使神差地又蹲下身，拨开上面的杂物。
那是一本……书？
比他那本《基础炼气录》更破，更薄，封面几乎烂没了，只剩下几页焦黄发脆的纸，被一块同样破烂的深色布帛包裹着，那布帛材质有点特殊，似乎因此才没完全烂掉。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几页纸。
上面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但有一页的顶端，似乎画着一种扭曲的、从未见过的深紫色草药图案，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注解，勉强能认出“……蕈……毒……慎……”
下面好像还记录着某种提取或炼制的方法，但字迹糊得根本看不清。
这是……毒经？还是什么古怪的草药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