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渊冲入深渊裂缝,身后青铜与那三方强者的对峙声迅速被黑暗吞没。眼前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笼罩,神识探出如同泥牛入海,连周身三尺都难以看清,只有耳边传来空洞的风声和一种……沉重的、仿佛心跳般的低沉脉动。
他立刻催动混沌天衍,战戟虚影散发出微弱的灰金色光芒,勉强照亮前方数丈。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液态的能量流,正带着他向深处滑落。四周岩壁闪烁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布满了奇异的、仿佛天然生成的扭曲纹路。
越往下,那股沉重的心跳脉动感就越发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星辰湮灭后的衰败气息,以及一种……令人不安的活性?
忽然,前方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岩壁内部透出,幽蓝而冰冷。随着靠近,牧渊看到,那竟是一具被镶嵌在岩壁中、早已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巨大骨骸!骨骸的形态难以辨认,但散发出的淡淡威压,诉说着其生前的强大。那幽蓝光芒,便是从其骨骼中渗透出的某种残留能量。
这具骨骸,只是开始。随着不断深入,越来越多形态各异的巨大骨骸、破损的战争机器残骸、甚至是一些完全由能量构成的扭曲虚影,出现在岩壁或漂浮在能量流中。它们仿佛都被这深渊吞噬、封印,化为了此地永恒的一部分。
这里,果然是古战场的最终坟场!
混沌天衍的感应越来越强,指向斜下方某处。
牧渊操控法身,调整方向,朝着感应点游去。
穿过一片由无数细小金属碎片构成的“碎屑雨”区域,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水下洞穴”。洞穴中央,悬浮着一块比之前那块更大、形状也更接近戟刃的暗金色碎片!碎片周围,萦绕着一层浓郁的、如同星云般的纯净昊天镜本源,其光芒甚至驱散了部分黑暗。
就在碎片下方,洞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闪闪发光的、如同液态星辰般的暗金色金属颗粒——那便是“星核精金”!显然,混沌昊天戟的这块碎片,在坠落过程中,恰好嵌入了一处星核精金的矿脉节点。
“找到了!”牧渊心中一喜,正要上前收取。
异变突生!
那悬浮的碎片和下方的星核精金,突然同时剧烈震颤起来!紧接着,洞穴周围的岩壁,猛地裂开无数道缝隙!一只只巨大的、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顶端燃烧着幽蓝火焰的触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猛地窜出,朝着牧渊和那块碎片狠狠卷来!
每一根触手都散发着至少天仙巅峰的气息,其中几根主触手,更是达到了金仙层次!它们并非实体,却带着强大的腐蚀、吞噬和禁锢之力,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被侵蚀的“滋滋”声。
深渊的“不详”,苏醒了!
或者说,这深渊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依靠吞噬坠落物和残留能量维系的……恐怖存在!而牧渊和那块蕴含强大能量的碎片,正是它渴求的“美食”!
“哼!想抢我的东西?”牧渊眼神一冷,玄冰法身瞬间爆发出全部力量,灰金色的光芒流转,抵御着黑暗能量的侵蚀。他右臂战戟一挥,混沌天衍爆发出璀璨镜光,将最先卷来的两根触手斩断!
被斩断的触手化作黑烟消散,但更多的触手源源不断地从岩壁中涌出,前仆后继!
同时,洞穴深处,那沉重的心跳声猛然加剧!一股浩瀚、混乱、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轰然降临!一双巨大无比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睛,在洞穴最深处的黑暗中缓缓睁开,锁定了牧渊!
这深渊魔影的本体,要亲自出手了!
压力陡增!牧渊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四面八方都是致命的触手,更有那恐怖本体的意志冲击!
他一边挥戟斩断触手,一边急速思考对策。硬拼绝不是办法,必须速战速决,拿到碎片立刻撤退!
“混沌天衍——镜光领域!”
他将自身对昊天镜“映照”、“折射”的领悟催发到极致,以混沌天衍为核心,瞬间张开了一个小型的、充斥着无数镜面虚影的领域!领域之内,那些触手的攻击轨迹被映照、折射,变得混乱,甚至互相碰撞!
趁此机会,牧渊身形化作一道灰金色流光,直扑中央那块碎片!
然而,那双幽蓝巨眼猛地一瞪,一股更强的禁锢之力降临,牧渊的身形顿时一滞!同时,一根比其他触手粗大数倍、燃烧着熊熊幽蓝火焰的主触手,如同蛰伏已久的毒龙,从侧面猛地抽向牧渊!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足以重创金仙中期!
“主人小心!”混沌天衍传来焦急的意念。
躲不开!牧渊一咬牙,正准备硬抗,同时收取碎片。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怀中那面许久未曾动用的“记录映照”小镜,突然自主飞出,镜面光华大放!
小镜并非攻击,而是将之前记录下的、关于巡天镜修士(被青铜斩杀的那几个)残留的镜光气息,以及青铜自身那远古战场的杀伐战意,还有此地弥漫的星辰湮灭之力,以一种奇特的频率混合、放大,瞬间释放了出去!
这股混合了多种“印记”的气息,仿佛触动了此地某些深层次的法则或记忆!
嗡!
整个洞穴猛地一震!那些疯狂攻击的黑暗触手,动作突然齐齐一滞!洞穴深处那双幽蓝巨眼中,也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与混乱?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混杂了“敌人”(巡天镜)、“战友”(战场杀意)和“环境”(星辰湮灭)的气息搞糊涂了。
就是这刹那的混乱和迟滞,给了牧渊绝佳的机会!
他挣脱禁锢,瞬间冲到碎片前,右手一捞,将那块巨大的暗金碎片和周围萦绕的纯净本源全部收起,左手则顺势一抄,将地上散落的十几粒星核精金也收入囊中!
得手!
“吼——!!!”
深渊魔影似乎被彻底激怒,发出了无声却撼动灵魂的咆哮!所有的黑暗触手疯狂舞动,那双幽蓝巨眼爆发出毁灭性的光芒,一道粗大的幽蓝火焰光柱,撕裂黑暗,朝着牧渊轰然射来!所过之处,连虚空都仿佛被冻结、崩碎!
不可力敌!牧渊毫不犹豫,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亡命飞遁!同时将混沌天衍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在身后布下一道道镜光屏障折射攻击,并不断施展镜光折射身法,在密密麻麻的触手间穿梭。
轰!轰!轰!
幽蓝火焰光柱接连击碎数道屏障,余波擦着牧渊的法身飞过,冰寒刺骨的能量让他法身表面都凝结出了一层幽蓝冰晶,动作都迟缓了几分!
更多的触手从前方岩壁中钻出,试图拦截。
“给我滚开!”牧渊怒吼,混沌天衍战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人戟合一,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灰金色钻头,硬生生在触手丛中凿开一条通路!
快!再快一点!
身后,那深渊魔影的怒吼和恐怖的威压越来越近,整个深渊通道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
终于,前方出现了进入时的那道裂缝入口的光亮!
牧渊用尽全力,如同离弦之箭,从那裂缝中电射而出!
重新回到碎星环区域,刺目的光线让他微微眯眼。身后,裂缝中传来深渊魔影不甘的怒吼,但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它并未追出。
牧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之前的战场已经面目全非。碎星环大片区域被摧毁,无数金属碎块漂浮。青铜独自一人,持戈而立,脚下倒着那两名天仙巅峰的巡天镜修士(已死),而它自己,身上也布满了破损,青铜铠甲多处凹陷碎裂,左臂甚至不自然地弯曲着,幽蓝火焰黯淡。
不远处,镜尘老者和金刚魔傀、尸阴老魔三人,正成三角对峙,但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势,气息萎靡,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三方混战。
牧渊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平衡。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尤其是他手中那块刚刚收起、还未来得及完全敛去光芒的巨大暗金碎片!
贪婪、杀意、震惊,种种情绪在三者眼中闪过。
“小子!把东西交出来!”金刚魔傀最先按捺不住,眼中凶光毕露。他虽然也忌惮那深渊魔影,但更觊觎牧渊手中的宝物。
镜尘老者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但手中双镜光芒闪烁,显然也存了抢夺之心。
尸阴老魔则怪笑一声,悄然后退半步,摆明了想坐收渔利。
面对三位虎视眈眈的金仙(镜尘是金仙初期,金刚魔傀和尸阴老魔实力接近金仙初期顶峰),以及重伤的青铜,刚刚脱离险境、法身也损耗不小的牧渊,瞬间又陷入了新的危机!
但他眼中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扬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掂了掂手中的巨大碎片,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三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东西就在这儿。谁想要,就来拿——不过,得先问问我手里的戟,和我身后那位…‘朋友’同不同意。”
说着,他微微侧身,让开了身后深渊裂缝的视线。
裂缝之中,那深渊魔影恐怖的气息,以及隐约传来的、充满了暴怒与贪婪的低沉咆哮,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打在镜尘三人的心头!
三人脸色同时一变!他们这才想起,这小子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而且似乎……还惹怒了里面的东西?
牧渊这是在借势!借深渊魔影的威势,震慑这三个老狐狸!
果然,金刚魔傀和尸阴老魔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镜尘老者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强行动手的风险与收益。
一时间,场中气氛诡异地对峙起来。
牧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一边暗中传音让青铜缓缓靠拢,一边迅速将新得的碎片靠近右臂,混沌天衍迫不及待地开始融合!
灰金色的光芒再次从牧渊身上亮起,气息开始节节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