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掌还在发烫，那层青痂下的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走。他刚从实验楼地下爬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匀气，脚底的地面猛地一震。
头顶的天空没变，可空气变了。热浪从地底往上翻，带着一股焦糊味。远处校长楼的方向，红光冲天。
系统界面跳出来，不是签到提示，是一行刺眼的红字：【地火灵脉异常波动，威胁等级：高】
他转身就往校长楼跑。背包撞在背上，香还在侧袋里微微发热。没跑几步，就看见上官玥迎面奔来，剑匣已经解下，握在手里。
“陈慕白在井口。”她说，“他已经动手了。”
两人并肩穿过林荫道，路上的学生都站在窗边往外看。没人敢靠近校长楼。整栋建筑像被烤透了，外墙裂开几道缝，黑烟从缝隙里钻出来。
罗天成半跪在地火井边上，右手撑着镇龙印，左臂焦黑一片。他的脸苍白得不像活人，可还死死盯着井口。
井口上方，陈慕白站着。双手举过头顶，指尖连着九道雷光。那些光柱不断劈进井里，每一次落下，他身体就抖一下。
第三道雷光下去的时候，他咳了血。
第五道时，血从嘴角流到了下巴。
第九道还没落稳，他膝盖一弯，整个人往前栽。雷光断了，井底轰地一声，一股赤红火焰喷出三丈高。
江临渊冲上去扶他，手刚碰到肩膀，就感觉不到温度。冷的，像摸到一块埋了多年的石头。
“别停。”罗天成嘶哑着开口，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我接住。”
他把镇龙印按在地上，整个人扑向井口。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印上扩散，压住了喷涌的火流。可那光太弱了，只撑了几秒就开始闪烁。
“快带他走。”罗天成扭头，眼睛布满血丝，“去洞府，别让他死在这。”
江临渊没说话，直接把陈慕白背起来。人很轻，轻得不正常。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贴在后颈上，一次比一次慢。
“我断后。”上官玥抽出剑，站到他身后。
他们刚转身，井口又是一震。这次不是火，是风。灼热的气流卷着碎石打过来，上官玥挥剑扫开一块砸向江临渊头颅的水泥块。
通道塌了一半，只能从侧面绕。江临渊低着头往前冲，脚步越来越沉。他能听见自己心跳，也能听见陈慕白喉咙里发出的细微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断裂。
转过教学楼拐角时，他脚下一滑。地上全是油状液体，黑中带红，踩上去黏脚。他单膝跪了一下，立刻站起来，继续跑。
“那是血。”上官玥在他身后说，“混了地火的血，烧坏了经脉才会渗出来。”
江临渊咬牙。他知道是谁的血。
老吴带着几个校工从另一条路冲过来，拿着灭火器和铁锹。他们想帮忙，可靠近就被热浪逼退。老吴站在十米外大喊：“前面路断了！你们得从体育馆后面穿！”
江临渊转向右边。体育馆后墙有一条维修通道，平时锁着，现在门已经被炸开一半。他背着人钻进去，里面漆黑，只有应急灯闪着绿光。
通道不长，但走到一半，陈慕白突然抽搐了一下。江临渊感觉背上一紧，接着是一片湿热。血从他嘴里流出来，顺着江临渊的脖子往下淌。
“撑住。”他说，“马上就到。”
上官玥走在前面探路。她用剑尖敲击地面，确认结构是否稳固。走到尽头时，她停下，回头看了江临渊一眼。
“出去就是荒山边缘，再有三百米就到洞府入口。”
他们推开铁门，外面的热浪扑面而来。天空被火光照成橙红色，风里全是灰烬。远处传来警报声，但没人敢进来。
三百米不算远，可江临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能感觉到陈慕白的呼吸越来越浅，身上的重量却一点没减。那不是身体的重，是命在往下坠的感觉。
跑到两百米处，他脚下一软，差点跪倒。上官玥立刻伸手托住他肩膀，帮他稳住。
“我还能走。”他说。
“我知道。”她没松手，“但我不信你一个人能扛到底。”
最后五十米，他们是跑过去的。洞府入口藏在废弃储藏室下面，江临渊用钥匙打开暗门，背着人直接跳下去。
里面还算安全。他把陈慕白放在石台上，立刻检查呼吸。还有，但很弱。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上官玥关上门，走到台前。她把手按在陈慕白胸口，闭眼感应了一会儿，睁开时眼神变了。
“丹田空了。”她说，“不只是灵力耗尽，是精血被抽干了。这种伤，七日内不补，神魂就会散。”
江临渊站在旁边，手掌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也在疼，和掌心的青痕一起，隐隐作响。
“你能救他吗？”
“我不知道。”她摇头，“需要至阳之物调和，还得引回一丝雷元。普通的丹药没用。”
江临渊低头看系统界面。它一直开着，刚才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陈慕白心魔劫提前，需至阳之物调和】
他盯着那句话，没动。
“你在想什么？”上官玥问。
“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说，“地火井封印是他亲手加固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爆开。有人动了手脚。”
“谁？”
“不知道。”他抬头，“但一定知道我们刚从实验楼回来，知道陈慕白已经暴露在明处。”
上官玥沉默。她把剑放在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堆粉末，颜色泛金。
“这是我最后一次炼制的护心散。”她说，“只能撑六个时辰。”
她把粉末撒在陈慕白胸口，双手结印。一道微弱的银光从她掌心渗入对方体内。陈慕白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呼吸稍微深了些。
江临渊看着这一幕，忽然说：“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你也变成这样。”
她动作顿了一下，继续压着手印。“怕也没用。”她说，“该做的，总得有人做。”
江临渊没再说话。他走到角落，把背包放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可咽下去之后，胃里开始发热。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的青痕。那东西还在动，缓慢地沿着血管往手臂上游。
系统界面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跳出一行字：【检测到阴煞侵蚀·建议立即净化】
他盯着那行字，没有回应。
上官玥那边传来一声闷响。她猛地收回手，脸色一白。
“他心口有黑气。”她说，“缠住了元婴，正在吞噬。”
江临渊走过去。陈慕白的脸已经开始发灰，嘴唇裂开，渗出血丝。他伸手探了探对方额头，冷得吓人。
“必须尽快找到至阳之物。”他说，“不然来不及。”
“你知道哪有吗？”
“我知道一个地方。”他看向洞府深处，“图书馆签到点刚激活，可能有线索。”
“你现在去？”
“不能等。”他把破甲锥插回腰后，“你守着他，有任何变化立刻叫我。”
他转身走向出口。手刚碰到门把，系统提示再次弹出：【警告：当前状态不适宜移动】
他没理。
拉开门，外面的火光映进来，照在他脸上。风带着灰吹进来，打在眼皮上有点疼。
他迈出一步。
门在他身后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