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在断墙边，破甲锥横在胸前。风从裂开的天空灌下来，吹得他衣角翻飞。他盯着那根直插云层的黑光柱，掌心发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不能再冲了。
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尽所有手段。青莲种子炸开的瞬间，非但没伤到巨鼎，反而被吸进符文里，成了魔气的养料。秦无涯说得对，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为对方铺路。但现在，这条路不该只通向一个方向。
他闭上眼，把残存的灵力压进识海。系统界面浮现出来，古卷般的页面缓缓展开。他在最下方找到一道暗纹，轻轻一点。
【紧急联络·修真局备案通道】开启。
一道无形波动从他体内扩散出去，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深井。他不知道这信号能传多远，也不知道陈慕白会不会来。但他必须赌一次。
三秒后，远处传来雷鸣。
不是天上的响动，是地面震动的声音。炼器坊东侧的荒地突然亮起三点蓝光，呈三角钉入泥土。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拔地而起，将黑雾向外推了几尺。
江临渊睁眼。
陈慕白落地时没有说话。黑色风衣沾着夜露，肩头微湿。他腰间的天机盘正在转动，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线。他看了一眼江临渊，又望向中央的巨鼎，目光沉稳。
“你撑住了。”他说。
江临渊点头。“它在充能，护罩比之前强。”
“我知道。”陈慕白抬手，三枚雷符从袖中滑出，“第二梯队已经在路上，十秒内到位。”
话音未落，四周响起金属碰撞声。十几道人影从废墟边缘跃出，身穿制式作战服，手持雷符枪与电磁脉冲匣。他们迅速占据高地，形成包围圈。一人蹲在断墙上架起装置，按下按钮，空中立刻浮现出一片淡红色的监测网。
“能量读数超标，空间裂缝已达临界值。”那人报告。
“干扰弹准备。”陈慕白下令，“先打断它的节奏。”
江临渊退后两步，跃上一处残垣高台。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运转青帝诀。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但他强行调动丹田深处的余息。青莲虚影从背后升起，起初只有三丈高，随后不断扩张，最终覆盖整个炼器坊上空。
百米巨莲悬浮于黑光柱之上，莲瓣缓缓旋转，洒下淡淡青辉。下方的雷符结界与上方的莲影遥相呼应，形成内外夹击之势。
“系统提示：【魔修防御阵强度90%】。”机械音在江临渊脑海中响起。
他还来不及反应，巨鼎忽然剧烈震颤。秦无涯站在阵眼中心，双手高举，口中念诵不休。黑雾翻滚如潮，顺着符文爬升，涌入光柱顶端的裂缝。那道撕裂的口子开始扩大，边缘扭曲变形。
“它要突破了！”特工大喊。
“放干扰弹！”陈慕白声音未落，数十枚银灰色胶囊腾空而起，在空中爆开。高频震荡波扩散开来，空气中出现肉眼可见的波纹。魔气流动的节奏被打乱，黑雾出现短暂凝滞。
就是现在！
江临渊猛地睁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后一枚冰魄灵珠。珠子入手冰冷，表面布满细密裂纹。这是上周在实验楼地下签到所得，当时只觉得是个普通材料，如今却是唯一能压制魔气的东西。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珠子上，随即向上一抛。
灵珠撞入青莲虚影核心，瞬间炸开。寒气顺着莲脉蔓延而下，如同瀑布倒流，直冲鼎身。三分之一的区域被冻结，黑色符文发出刺耳的嘶鸣，护罩表面出现细微龟裂。
【系统提示：魔修防御阵强度降至85%，持续削弱中】
“有效！”特工激动地喊出声。
陈慕白没有放松。他盯着那道裂缝，低声下令：“第三组封锁西北角，防止魔气外溢。第四组准备封印阵基，等我命令。”
他缓步向前，右臂缠绕雷光。每走一步，地面都留下一道焦痕。当他走到距离巨鼎三十步时，停了下来。
“秦无涯！”他开口，“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仪式，还能留一线生机。”
黑雾中传来笑声。
“陈慕白……你也来了？”秦无涯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体制内的人，只会等事态失控才出手。”
“我们不是来谈判的。”陈慕白说，“你是修真局备案通缉犯，编号m-739。从你启动噬魂祭坛那一刻起，就已经越界了。”
“越界？”秦无涯冷笑，“你们守着腐朽的规则，才是真正的越界。这个世界早就该变了。灵气复苏，封印松动，连地脉都在颤抖。可你们呢？只会躲在条文后面，看着一切崩塌。”
“你说我们守旧。”陈慕白声音低沉，“可你不过是个被过去困住的疯子。真正的变革，不是靠毁灭，而是重建。”
“重建？”秦无涯抬头，眼中闪过红光，“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怎么重建！”
他猛然挥手，整座巨鼎轰然震动。被冻结的部分开始融化，黑雾反扑，顺着冰痕倒卷而上。青莲虚影剧烈晃动，莲瓣边缘出现裂痕。
江临渊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他强行稳住心神，继续催动灵力。他知道这一击撑不了多久，但他不能退。
“你还记得教我的第一课吗？”江临渊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暴。
秦无涯动作一顿。
“你说九叶青莲能固土养气。”江临渊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可你没告诉我，它也能斩断邪根。”
“所以你学会了。”秦无涯笑了，“可你永远赢不了。因为你还在用规则战斗，而我已经跳出规则之外。”
“我不需要赢你。”江临渊抬起破甲锥，“我只需要终结你。”
破甲锥悬于胸前，青光流转。他没有再冲上去，而是将全部灵力注入其中。锥尖微微颤动，指向祭坛中心。
陈慕白也举起了手。雷光在他掌心凝聚，照亮了半张脸。他看向江临渊，两人目光交汇。
“等我信号。”他说。
江临渊点头。
高空中的青莲虚影开始收缩，力量向锥尖汇聚。下方的雷符结界同步提升输出，电流在屏障表面跳跃。整个炼器坊被笼罩在一层压抑的寂静中，只有魔鼎的心跳声在回荡。
一次，两次。
第三次心跳即将响起时，陈慕白挥下了手。
雷光撕裂空气，直劈鼎身。与此同时，破甲锥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青虹，撞向护罩裂缝。
两股力量同时命中。
轰！
黑雾炸开，护罩出现大面积碎裂。巨鼎发出哀鸣，符文接连崩断。秦无涯被气浪掀飞，撞在石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他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却没有恐惧。
“你们拦不住我。”他抹去嘴角血迹，低声说，“这只是开始。”
陈慕白走上前，雷光缠绕双臂。“后悔的该是你。”
江临渊落在他身边，破甲锥重新握回手中。他看着秦无涯，眼神冷静。
“你说我帮你铺路。”他说，“可我也学会了斩断这条路。”
秦无涯笑了。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蠕动的黑影。那东西像是有生命，在他皮肤下游走。
“那就看看吧。”他说，“看看你能斩断多少。”
他将手掌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