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在跑道中央，脚下的符文还在发烫。地脉震动未停，裂缝中涌出的红雾凝成池状，像一张半睁的眼睛盯着天空。他没动，右手按在破甲锥上，左手还残留着青帝守心诀的余劲。
上官玥站在三步外，剑胚横在胸前。她的手指已经不稳，但没有松开。
“你刚才不该拦我。”她开口，声音很轻。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江临渊没看她，“但我更清楚，阵法不会接受死人。”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眉心。那里有一道细纹，是系统绑定后才出现的。每到关键时刻，它就会发热，像是提醒他什么。
“九宫锁龙阵要活祭，不是死祭。”他说，“你倒下了，谁来握这把剑？”
上官玥没说话。她低头看着剑胚，剑身黯淡，凤凰虚影只在边缘闪了一下，便又沉寂下去。
远处血池边缘插着那面幡旗，黑雾缠绕，隐约有东西在地下爬行。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开始补最后一道符线。他咬破食指，在地面画出残缺的角纹。这是阵眼的关键，也是最耗心神的一笔。每一划都像是抽走一丝力气，等他完成时，膝盖已经微微发颤。
“成了？”上官玥问。
“差一点。”他抹掉额角的汗，“等它出来。”
话音刚落，血池翻滚。一只爪子破雾而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三首犬形魔物从红雾中爬出，每颗头颅都长着扭曲的人脸，喉咙里发出低吼。
它跃起扑来。
江临渊抬臂格挡，破甲锥撞上利爪，震得他后退五步。胸口闷痛，玉佩压制带来的滞涩感再次袭来，灵力像被堵住的水流，冲不出经脉。
“不行……”他咬牙，“现在还不行！”
就在魔物第二次扑击时，一道火光横斩而至。
上官玥冲了上去。
她双手握住剑柄，将剑尖指向地面，然后猛然发力。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顺着纹路流入核心。剑胚剧烈震颤，凤凰虚影终于完全浮现，双翼展开，火焰如轮。
魔物被逼退一步。
“最后一次。”她说，声音很稳，“我父母留下的东西，不该埋在这里。”
她不再犹豫，将全身灵力压进剑胚。剑身由灰转红，再由红转金，凤凰图腾在表面游走，仿佛活了过来。
江临渊抓住机会，一脚踏进阵心位置。九处符文同时亮起，唯独中央一片暗沉。他知道，这一环必须用命填。
“让开。”上官玥突然说。
她走向阵心，脚步坚定。
“你疯了？”江临渊一把抓住她手腕。
“我说了，这是我的剑。”她抬头看他，“也是我的命。”
江临渊猛地掐诀，青光一闪，她的手臂瞬间僵住。他将她拉到身后，自己站进阵眼。
“你不该来这个地方。”他说，“从一开始就不该。”
“可我已经来了。”她挣脱不动，只能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激活阵法。”他看着她，“用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他抽出破甲锥，剑尖抵住心口。
“等等！”她喊。
系统界面忽然弹出，金光刺目。
【检测到双生契约完整共鸣】
【符合替代献祭条件】
【允许以契约之力激活阵法】
江临渊动作一顿。
脚下地面轰鸣，两道并蒂莲纹自他们站立之处蔓延开来，缠绕阵眼，化作能量核心。不需要血，不需要命，阵法自行启动。
九道光柱冲天而起，封锁空间。地底传来嘶吼，魔物挣扎着想要退回血池，却被光柱钉在原地。
凤凰虚影感应到契约波动，仰天长鸣。双翼合拢，火焰压缩成螺旋火柱，随后猛然展开——
“凤凰焚天击！”
火柱直贯魔物胸膛。第一颗头颅当场炸裂，第二颗在哀嚎中化为灰烬，第三颗刚想逃入地底，就被火焰追上，连同幡旗一起烧成飞烟。
血池迅速萎缩，红雾消散，地面裂缝缓缓闭合。
剑胚落下，被上官玥接住。剑身通体赤金，流焰缠绕，凤凰图腾清晰可见。它不再只是工具，而是有了灵性，轻轻震颤，像是回应主人的心跳。
江临渊单膝跪地，喘着气。眉心的纹路还在发光，与剑上的图腾隐隐呼应。
“你看到了？”他问。
“看到了。”上官玥握紧剑，“我们之间的那个东西……是真的。”
江临渊点头，慢慢站起来。他走到她面前，伸手碰了碰剑刃。温度很高，却没有伤他。
“它认你。”他说，“也认我。”
“所以你是对的。”她低声说，“不用死，也能赢。”
他笑了笑，没说话。
远处传来风声，操场边的铁丝网轻微晃动。一缕黑气从地缝中渗出，还没成型就被阵法余威碾碎。
“这里暂时安全。”他说，“但他们不会放弃。”
“我知道。”她看着剑，“下次，我会更快。”
江临渊转身看向跑道尽头。清晨的阳光照在百米线起点上，那里还残留着签到符文的痕迹。他已经在这个地方站了很久，久到连空气都变了味道。
“你还记得第一次签到吗？”他问。
“记得。”她说，“你拿到一颗种子，种在实验楼后面。”
“那时候我以为只是运气好。”他低头看着手心，“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早就定了。”
她没接话，只是把剑背到身后。动作有些吃力，左手布条又渗出血来。
“别逞强。”他说。
“我没。”她抬头，“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你能一个人扛下所有。”
他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再动。体育场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有凤凰剑偶尔轻鸣，像是提醒他们，战斗还没结束。
江临渊抬起手，摸了摸背包侧袋。那截烧过的香还在，触感微温。
他忽然说：“如果有一天系统消失了，你会怕吗？”
“不会。”她回答很快，“因为我现在知道，我不是靠它活着。”
他笑了下，正要说什么——
地面突然一震。
裂缝重新裂开，不是在血池位置，而是在他们脚边。一道极细的红线从土中钻出，迅速蔓延，形成一个逆向符阵。
江临渊立刻后退，将上官玥拉到身后。
“不对。”他盯着地面，“这不是我们的阵。”
符线越扩越大，中心位置浮现出一块石板轮廓。上面刻着半枚印信，样式古老，边缘磨损严重。
“镇龙印？”他皱眉，“怎么会在下面？”
上官玥盯着那块石板，脸色变了。
“这不是残片。”她说，“这是完整的另一半。”
江临渊蹲下身，伸手去碰。
指尖刚触到石板，整块地面轰然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