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掌压下的瞬间,江临渊咬破了后槽牙。
血味在嘴里散开,他靠着这股刺痛撑住意识。右腿被碎石砸中,骨头像是裂了,左臂的灼伤还在蔓延,皮肤发黑,触碰时火辣辣地疼。他单膝跪地,神剑插进地面,靠它支撑身体才没倒下。
上官玥在他侧后方站起,脸上那道焦痕渗着血丝。她握剑的手指已经脱力,但还是把剑横在身前。两人背靠着背,头顶是那只不断收拢的巨掌,五指如山峰般悬着,随时会拍下来。
空气被压得稀薄,呼吸变得困难。灵气乱流在四周冲撞,噬灵珠形成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纹。黑液从掌心滴落,砸在地上发出嗤响,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天空裂开一道口子。
不是裂缝,也不是雷云,而是一道笔直的光痕,像有人用刀划开了天幕。金红色的火团从上方坠落,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只听见一声炸响,火焰直接轰在魔神手掌的掌心裂痕上。
掌面猛地一震,符文扭曲,黑液蒸发成烟雾。
一个人影紧随火团落下,身穿黑色执勤服,袖口雷纹闪烁。陈慕白双手结印未散,落地时膝盖微屈,硬生生扛住了冲击力。他抬头看了一眼巨掌,又扫过江临渊和上官玥的状态,没有说话,右手立刻翻转,一张雷符燃成灰烬。
天火还在燃烧,附着在掌面上不肯熄灭。那火不像是凡火,颜色偏金红,跳动时带着符文流转的痕迹。它烧得缓慢,却让整只手掌开始颤抖。
江临渊察觉到体内有变化。
青帝诀自动运转,双色螺旋印记从手臂蔓延到全身。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他的皮肤开始发烫,表层裂开细纹,又迅速愈合。裂纹之下,浮现出一片片金色纹路,形状如同龙鳞,一块接一块覆盖肩背与胸口。
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响起:【检测到天火淬体条件达成——以守阵人之火,洗伐邪躯,可启青帝真体!】
他没时间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本能驱使他站起身。右腿剧痛,但他一脚踩实地面,借力挺直腰背。左臂的灼伤仍在,可那股火劲已经压制住腐蚀之力,不再扩散。
天火与掌面僵持着,火势未减。上官玥的神剑突然轻鸣一声,剑身青红二色暴涨,竟自行离手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直冲天火而去。
剑尖点入火焰中心。
刹那间,火势翻腾,化作一条盘旋的火龙,缠绕住魔神手掌的五指。龙身由天火构成,每一片“鳞”都是雷符残影,张口无声咆哮,将整只手掌牢牢锁住。
江临渊抬头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朝着飞回的神剑。剑身在空中一顿,随即调转方向,剑柄朝下,直直落进他手中。
剑柄入掌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变了节奏。
不是加快,也不是变慢,而是和某种东西同步了。体内的青帝诀、噬灵珠的黑雾、天火的余温,三股力量在他经脉中交汇,顺着同一路径运行。他的意识仿佛延伸到了剑身内部,能看到每一寸剑脊的纹路,能感知到剑尖最细微的颤动。
人与剑之间,有了联系。
他低吼一声,举剑上刺。
剑锋直取掌心裂痕,也就是黑液流出的位置。金色龙鳞覆盖的手臂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剑速快得拉出残影。剑尖刺入裂痕的刹那,火龙猛然收紧,五指被勒得扭曲变形。
整只手掌剧烈震动。
裂痕扩大,黑液喷涌而出,却被天火当场烧尽。掌面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原本坚硬如铁的皮肤开始龟裂。一声沉闷的爆响从地下传来,紧接着,整只手掌炸开!
碎片四溅,有的是焦黑的皮肉,有的是断裂的符文残片。可就在这些碎片之中,一团团黑影涌出。
不是血,不是骨,是虫。
无数扭曲的蛊虫从掌心爆裂处喷出来,像黑色洪流扑向三人。它们体型不大,但数量极多,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只都长着复眼,口器开合,滴落的液体带着腐臭味,落在地上立刻冒起白烟。
江临渊挥剑横扫。
剑光掠过,斩断数十只蛊虫,可更多的立刻补上空缺。他退了一步,发现这些虫子不怕普通攻击。剑气划过,只能斩开表层,内里立刻再生。更糟的是,有几只已经爬上了他的鞋面,正顺着裤脚往上攀。
陈慕白甩出两张雷符。
符纸在空中点燃,炸出两团小范围雷火。蛊虫群被清掉一片,可剩下的立刻分散,绕开火区继续逼近。他脸色一沉,低声说:“不对劲,这些不是普通的蛊。”
上官玥也退到江临渊身边。
她的剑还在,但刚才那一击耗尽了灵力,现在挥剑的速度明显慢了。她盯着不断涌来的虫群,忽然开口:“它们在找宿主。”
话音刚落,一只蛊虫弹射而出,直扑江临渊面门。
他侧头避开,剑柄反手砸下,将虫子拍碎。可就在那一瞬,他看到虫子破碎的体内,有一缕暗红色的丝线一闪而过。
不是血丝,也不是筋络。
那是残留的功法气息。
他认出来了。
这种气息,他在周云鹤身上感受过一次。是在实验楼地下,对方使用血咒强行提升实力时留下的波动。
“这些虫……”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是被人操控的。”
陈慕白皱眉:“谁还能在这种地方留下控制手段?”
“不是谁。”江临渊盯着虫群,“是周云鹤。他的残魂还没散。”
话刚说完,前方的蛊虫突然停下动作。
成千上万只虫子同时静止,像被按下了暂停。接着,它们缓缓后退,在中间空出一片区域。那里地面微微隆起,黑影蠕动,最终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轮廓模糊,但能看出身形修长,肩膀微耸,站姿带着一丝倨傲。
“江临渊。”那团黑影开口,声音由无数虫鸣叠加而成,却清晰透出熟悉的语调,“你总是坏我好事。”
江临渊握紧了剑。
剑柄上的温度传到掌心,他能感觉到神剑也在回应他的情绪。天火淬体的状态还在,金色龙鳞未褪,体内的力量仍在沸腾。他知道这一战不会结束,也不能退。
“你早就该死了。”他说。
“死?”黑影轻笑,“我只是换了个活法。”
地上的蛊虫开始移动,重新聚拢,围绕着那道人形轮廓旋转。它们越聚越密,逐渐形成一具完整的身体。虽然仍是黑雾状,但已经有了五官轮廓。一双眼睛亮起红光,直视江临渊。
“你以为毁了我的肉身就够了?”那声音说,“我的魂,早就在你第一次签到时,埋进了系统的缝隙里。”
江临渊心头一震。
他想起那些年复一年的签到,图书馆、实验楼、体育场……每一个地点都被他走过无数次。有没有可能,在某个瞬间,有东西悄悄混了进去?
陈慕白突然上前一步:“别听他废话。这种状态撑不了多久,必须在魂体成型前打断连接。”
上官玥点头,抬剑准备再战。
江临渊却没有动。
他看着那道人影,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睛。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战斗,必须由他来终结。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青帝诀再次运转。金色龙鳞沿着手臂蔓延至脖颈,天火的余温在血脉中奔涌。他举起剑,剑尖指向那团黑影。
“你说你藏进了系统。”他说,“那你应该知道——”
他顿了一下,脚步前移。
“我每天打卡,从没漏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