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盯着那团在空中凝成的脸，呼吸没乱。他慢慢站直身体，破甲锥依旧握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上官玥从地上撑起身子，嘴角还有血迹。她没有去擦，只是把剑胚横在胸前，雷火顺着剑身游走一圈，重新燃起。
周云鹤的雾脸浮在半空，双眼漆黑，像两口深井。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说过，我不会死。”
江临渊动了。
他一步踏出，脚底裂开一道细缝。他不再等对方先出手，也不再试探。背包拉开，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剑被他抽了出来。
离火剑。
这是他用系统签到得来的离火旗，融合上官玥的剑胚，在地下密室里熬了三天才炼成的灵宝。剑一出鞘，四周温度立刻升高，空气扭曲。
他跃起，剑尖对准阵眼中心的黑晶石，直刺而下。
轰！
黑晶石炸开，碎片飞溅。一股狂暴的灵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形成风暴。气浪将江临渊掀飞，他撞上看台边缘的铁架，肩头擦破，血渗进衣服。
上官玥抬手挥剑，雷火化作屏障，挡在昏迷学生前方。冲击波撞上屏障，发出巨响，她膝盖一弯，单膝跪地，但没倒。
风暴中心，红光暴涨。
一个虚影缓缓浮现，比周云鹤更清晰，也更危险。那人披着宽大黑袍，脸上带着冷笑，眼神阴沉。他张开嘴，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你们逃不出……这只是开始。”
话音落下，江临渊脑中“嗡”地一声，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猩红的框，闪烁的文字：【检测到上古封印松动加速，魔神封印解除倒计时：24小时】。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建议立即加固封印，否则后果不可逆】。
江临渊盯着那行字，心跳加快。他想调出签到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资源，可系统毫无反应，卷轴灰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他低头看手里的离火剑，剑尖还在冒烟，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但他知道，不能停。
上官玥站了起来。她走到最近的一条裂缝边，剑胚插入地面，雷火顺着裂痕蔓延进去。原本还在扩大的缝隙慢慢停止扩张，但底下仍有震动，频率越来越快。
“这不是普通的阵法。”她说，“它连着地底的东西。”
江临渊点头。他也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画面——城市下方，巨大的锁链一根根断裂，某种东西正在往上爬。
他闭眼，回想之前的事。图书馆密室里的古籍自燃，校长室的遗书提到“青帝试炼”，还有那支平安香总是在关键时刻发热……这些都不是巧合。
这场战斗，从来就不只是对付周云鹤或者玄阴子。
而是有人在推动这一切，等着这个时间点到来。
红光又亮了。这次不是一闪而过，而是稳定地跳动，像心跳。每跳一次，地面就震一下。
江临渊走到阵眼废墟前，把离火剑插在地上。他盘腿坐下，开始调息。灵力枯竭的感觉很难受，像喉咙被堵住，呼吸都费劲。但他必须尽快恢复。
上官玥站在他旁边，没有说话。她的左臂微微发抖，刚才强行引导雷火封锁裂缝，对她负担不小。但她没坐下，也没靠任何东西。
两人就这么守着这片废墟。
十分钟过去，红光的节奏变了。从缓慢变得急促，频率越来越高。空气中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咆哮。
江临渊睁开眼。他站起身，拔起离火剑。
“不能再等了。”他说。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剑胚轻颤，与离火剑共鸣。两股力量隐隐相连，形成一道微弱的光弧。
他们并肩站着，面对那团越来越亮的红光。
天空乌云翻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口子。晨曦照进来，落在体育场的废墟上。灰尘在光柱中飘浮，像无数细小的星点。
系统最后一行提示浮现出来，只存在了几秒就消失：【封印倒计时启动，一切终局由此刻书写】。
江临渊握紧剑柄。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系统不会告诉他怎么做，也不会再给资源。这一关，只能靠他们自己闯过去。
上官玥的目光一直盯着红光中心。她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江临渊没回答。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座高校，从图书馆到实验楼，再到现在的体育场，每一个签到点都对应一处上古洞天投影。而校长罗天成说过，他是守阵人。
如果整个学校都是阵法的一部分，那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可能就是最关键的节点。
红光突然凝聚，变成一道竖立的光柱，直冲云霄。光柱内部有东西在流动，像是液体，又像是活物。
江临渊往前走了一步。
上官玥也跟着上前。
他们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后退。
风还在吹，带着焦土和金属烧过的味道。那些被控制的学生躺在远处，呼吸平稳，眉心的印记已经消失。他们安全了，至少暂时安全。
但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江临渊抬起手，离火剑指向光柱。剑身发出嗡鸣，火焰顺着剑刃燃起，越烧越旺。
上官玥将剑胚贴在左手掌心，指尖划过刃口，鲜血滴落。血珠还没落地就被雷火包裹，化作一颗颗跳跃的小球，围绕两人旋转。
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破碎的地面上。
光柱中的流动速度加快，红光开始向外扩散。接触到的地表迅速碳化，沥青融化成黑色的液体，冒着泡。
江临渊知道，如果让这光扩散出去，整座城市都会陷入混乱。那些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级别的能量冲击。
他运转最后的灵力，全身经脉都在发烫。青帝诀的金丹之力被彻底激发，胸口像有团火在烧。
“准备。”他说。
上官玥点头。
两人同时出手。
离火剑斩向光柱，雷血珠紧随其后。火焰与雷光撞上红光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江临渊感到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剑。
光柱剧烈震荡，内部传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
但红光没有熄灭，反而变得更加炽烈。
地面震动加剧，裂缝再次裂开，比之前更深更宽。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江临渊后退半步，脚跟踩到一块松动的砖石。
他稳住身形。
上官玥咳了一声，嘴角又有血流出。她抬手抹掉，继续催动雷火。
“不行。”她说，“它在吸收我们的攻击。”
江临渊咬牙。他知道她说得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阵法了，更像是一个活着的容器，在吞噬所有外来力量。
他必须换一种方式。
他看向背包，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没用——那半截断掉的平安香。香杆焦黑，只剩几厘米长。
他拿出来，捏在指尖。
母亲求来的香，保平安的。以前他不信这些，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将灵力注入香体。
香头微微泛红，冒出一缕白烟。
他朝着光柱走去。
每一步都更难，阻力越来越大。离得越近，神识压迫越强，脑袋像要裂开。
他走到光柱边缘，抬起手，把香按了进去。
白烟接触红光的刹那，发出“嗤”的一声。
光柱猛地一缩，随即剧烈膨胀。一股巨力将江临渊弹飞出去，他在空中翻了半圈，落地时滚了几米才停下。
他挣扎着抬头。
光柱在颤抖，红光忽明忽暗。那股低沉的轰鸣变成了嘶吼，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在挣扎。
上官玥冲到他身边，扶他起来。
“有效。”她说，“它怕这个。”
江临渊看着那根短短的香，此刻正嵌在光柱表面，白烟不断钻入内部。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抓住离火剑，再一次站起来。
剑尖指向光柱核心。
“再来一次。”他说。
上官玥抽出剑胚。
两人并肩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