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刚碰到门把，身后风声骤起。
他侧身翻滚，一道掌影擦着肩头扫过，水泥地裂开细缝。上官玥拔剑出鞘，剑尖点地，借力跃起，一脚踹向偷袭者胸口。那人后仰避开，动作却没乱，落地瞬间又冲了上来。
不是一个人。
四周脚步声密集，从体育场各个方向包抄过来。江临渊站起身，看清了来人——都是学生，穿的是校服，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他们排成半圆，缓缓逼近。
“不对。”上官玥低声道，“他们的呼吸节奏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连着。”
江临渊握紧破甲锥，指尖感受到一丝震动。背包里那半截平安香还在发烫，温度没降。他记得这感觉，上次出现是在校长室门口，紧接着就是空间裂缝和残影警告。
眼前这些人，不是自愿来的。
其中一个学生突然抬手，掌心凝聚一团青光，是玄天宗的“裂掌劲”。他猛地扑上，掌风撕裂空气。江临渊横锥格挡，金属相撞发出刺响，震得手臂发麻。他借力后退两步，发现对方招式熟练，但动作僵硬，像被人操控的木偶。
“他们在模仿。”他说，“看步伐，统一往左偏三寸，每次出招前肩膀先动。”
上官玥点头：“有人在远程指挥。”
又三人同时出手，两人夹击江临渊，一人绕后偷袭上官玥。她旋身挥剑，雷火顺着剑胚炸开，逼退身后那人。正面两人已近身，江临渊矮身躲过一记肘击，反手用破甲锥划向对方手腕。皮肤破开，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缕黑丝缩回袖口，直奔眉心。
他看清了。
那人的眉心有一点暗红印记，形状像锁链缠绕的符文。
“印记。”他喊，“控制他们的东西在额头。”
上官玥立刻反应过来：“打断连接。”
江临渊不再留手。他冲向最近的一个学生，破甲锥直指眉心。那人举臂格挡，他顺势下压，膝盖顶住对方小腹，左手抓住其手腕反拧，右手指尖贴住符印，灌入青帝诀灵力。金光一闪，印记崩裂，学生双眼一翻，软倒在地。
“有效。”他说。
剩下的人围得更紧。
江临渊和上官玥背靠背站立。她低声说：“你清左边，我处理右边。别伤他们本体，只打印记。”
“明白。”
战斗再起。
江临渊冲进左侧人群，专挑眉心攻击。他用破甲锥虚晃一招，等对方抬手防御时突进，指尖点中印记，灵力爆发。一个接一个，被附身的学生倒下。他们倒地后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上官玥那边也进展顺利。她用剑胚轻敲地面，引动雷火窜入阵法纹路，干扰远程操控。有个学生刚要结印，动作突然停住，眉心印记冒烟，随即昏厥。
第九个倒下时，地面开始震动。
沥青层裂开，蛛网般的裂缝向外蔓延，中央塌陷出一个圆形深坑。坑底刻满符文，一圈圈向外扩散，最中间嵌着一块漆黑晶石，表面流动着暗红色纹路。
“阵眼。”上官玥蹲下查看，“这是噬魂锁的核心。”
江临渊走近两步，想看得更清楚。离得越近，越觉得神识发沉，像是有东西在拉他的意识。他停下脚步，破甲锥抵地支撑身体。
“别碰它。”上官玥伸手拦住，“它在吸收神识波动，刚才那些人就是靠这个连起来的。”
“周云鹤在哪？”
“没走远。”她盯着阵眼，“他在等我们犯错。”
话音落下，空中传来笑声。
声音扭曲，像是从多个喉咙里挤出来的。江临渊抬头，四周的学生尸体还躺在原地，没人张嘴，可那笑声越来越响。
“你们拆不掉宿命。”声音说，“我只是提前完成了该做的事。”
江临渊认出来了。
是周云鹤。
“你还活着？”他问。
“死？”笑声一顿，“我比以前更强了。你们毁了我的肉身，我就换一批。只要这阵还在，我能控制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上官玥冷笑：“靠一群学生撑场面，这就是你的底气？”
“他们本来就没资格修行。”周云鹤的声音冷下来，“而我，才是被选中的人。”
江临渊忽然想起信里的内容——“青帝试炼实为筛选……一旦找到承劫之体，其余人都会被清除。”
这些人是不是也被列入了“清除名单”？
他甩开杂念，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想干什么？”他问。
“合体。”周云鹤说，“等我把所有残魂收回来，就能重塑真身。到时候，第一个杀你。”
江临渊没答。他看向阵眼，黑晶石上的红纹正缓慢跳动，像心跳。
“你在充能。”上官玥说，“这阵需要时间启动。”
“没错。”周云鹤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我已经等不及了。”
阵眼突然亮起，黑晶石爆发出刺目红光。江临渊抬臂遮眼，感觉到一股吸力从下方传来。他双脚抓地，破甲锥插入裂缝固定身体。
上官玥咬破指尖，在剑胚上画了一道血符。雷火暴涨，她将剑插进阵图边缘，试图切断能量流动。火光顺着沟壑蔓延，烧到三分之一处熄灭。
“断不开。”她说，“它是活的，会自我修复。”
“那就砸了它。”
江临渊抽出破甲锥，运转全部灵力灌入手臂。他高高跃起，双手持锥，对准黑晶石猛砸下去。
轰！
撞击激起气浪，裂缝扩大，几块沥青飞起。黑晶石表面出现裂痕，红光闪烁不定。江临渊落地未稳，胸口一阵闷痛，喉头泛甜。
“不行。”上官玥拉住他后退，“你一次砸不碎，再来几次，自己先垮了。”
“有别的办法？”
“有。”她盯着阵纹走向，“这阵靠神识链接维持，如果能在内部切断信号源，就能让它瘫痪。”
“怎么进？”
“有人替我拖住外围干扰，我可以用剑胚刺入阵眼，释放雷火扰乱核心。”
江临渊看着她：“你会被反噬。”
“我知道。”
“什么时候动手？”
“等它下次充能。”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调息。
阵眼的光芒渐渐稳定，红纹恢复流动。空气中那种拉扯感变弱了，像是在积蓄力量。
“来了。”上官玥低声说。
江临渊站到她前方，破甲锥横握。他能感觉到，地面下的阵法正在升温，符文由暗红转为亮赤。
“准备。”
他盯着阵眼中心。
红光骤然增强，黑晶石浮起半寸，悬在坑中旋转。江临渊知道时机到了。
他冲上前，破甲锥全力劈向阵眼边缘。金光炸裂，符文崩断一截。阵法剧烈震荡，红光忽明忽暗。
就在这一瞬，上官玥出手。
她跃起，剑胚直刺黑晶石。
剑尖触碰到表面的刹那，整座阵图亮如白昼。她咬牙推进，雷火顺着剑身涌入。黑晶石发出尖锐嗡鸣，裂痕迅速蔓延。
“快！”江临渊大喊。
她双手压剑，额头渗汗。突然，一股反冲之力从阵眼中爆发，她整个人被弹飞出去，摔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江临渊冲过去扶她。
她咳了一声，嘴角溢血。
“怎么样？”
“有用。”她喘着气，“它卡住了，能量循环断了一环。”
阵眼的确变了。黑晶石不再旋转，红光微弱，像即将熄灭的炭火。但还没完，裂缝深处仍有波动，仿佛有什么在挣扎复苏。
“他没死。”江临渊说。
“没那么容易。”上官玥撑着剑站起来，“但他现在不敢直接连进来。刚才那一击，伤到了他的残魂。”
“所以他会等。”
“等阵法自动修复，或者……”她看向四周昏厥的学生，“再找新的容器。”
江临渊握紧破甲锥。
他知道不能再拖。
必须在周云鹤重新掌控之前，彻底毁掉这个阵眼。
可怎么毁？
强攻不行，上官玥的雷火只能干扰，无法根除。封印需要更高阶的符文，他们现在没有。唯一能用的，只有系统签到带来的资源，但这里不是签到点，系统沉默着，没有任何提示。
他低头看背包。
那半截平安香已经冷却，不再发烫。
但他记得它的作用——不止一次预警危险，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短暂驱散过邪气。
他拿出来，捏在手里。
香是母亲求的，说是能保平安。他一直不信这些，可这几年，每次它发热，都不是巧合。
也许……
他看向阵眼。
如果这香真有某种克制邪祟的力量，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你有什么想法？”上官玥察觉他的动作。
“试试这个。”他举起香。
“你要拿一支香对付阵法？”
“我没别的选择了。”
她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她也不信，但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香体。原本熄灭的香头微微泛红，冒出一缕白烟。
他走向阵眼。
每一步都像踩在泥里，阻力越来越大。离得越近，神识压迫越强。他咬牙坚持，走到坑边，单膝跪地，将香头按向黑晶石表面。
白烟接触黑晶石的瞬间，发出“嗤”的一声。
像是冷水滴进热油。
黑晶石剧烈震颤，红光疯狂闪烁。江临渊感到一股巨力反弹，胸口剧痛，但他死死按住不放。
白烟顺着裂痕钻入内部。
阵图上的符文开始褪色。
“有效！”上官玥喊。
江临渊继续施压。
香燃烧的速度加快，灰烬掉落，露出更长的焦黑杆体。他的手指开始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
突然，香杆断裂。
半截香掉进阵眼裂缝。
下一秒，整个体育场陷入死寂。
阵眼红光全灭。
黑晶石停止震动。
江临渊喘着气，抬头看向天空。
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晨光洒下。
他以为结束了。
上官玥慢慢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别松懈。”她说，“它只是暂停。”
江临渊点头。他也感觉到了——地下还有动静，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他们都没动。
直到地面再次传来震动。
比刚才轻微，但节奏清晰。
一下，一下，像是心跳。
黑晶石的裂缝中，渗出一丝极淡的红雾。
雾气上升，在空中凝成一张脸。
是周云鹤。
他的眼睛睁开，漆黑无光。
“我说过。”声音从雾中传出，比之前更冷，“我不会死。”
江临渊站起身，破甲锥指向那张脸。
“那你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