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春日。
皇帝李忱携部分重臣及宗室,前往京郊骊山行宫春狩,兼考察民生。
裴昭雪与白砚舟作为近臣与郡主,自然随行。
春风拂面,带来泥土与新芽的清新气息,远处山峦含翠,近处溪水潺潺,天地间一派生机盎然。
队伍行进在官道上,但见田野阡陌纵横,农人忙于春耕,吆喝声与牛哞声交织成朴实的乐章;孩童嬉戏于田埂,追逐着翩跹的蝴蝶,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
村落间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与数年前玄鹤卫暗中活动、各地案件频发时那种隐含着不安与疑云的氛围相比,如今的江山,显得格外稳固、清明与充满希望,仿佛被一场春雨彻底洗涤过一般。
骊山脚下,有一处规模宏大的水利工程正在收尾。
民夫们喊着号子,进行着最后的加固作业。
这是裴昭明主持肃政廉访司后,大力推动的清淤、筑坝、兴修水利的成果之一。
当地官员向前来视察的皇帝禀报,此工程成后,可灌溉良田万顷,防洪抗旱,惠及数县百姓,实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德政。
甚至有闻讯而来的老农,远远地跪拜,口称皇恩浩荡。
皇帝站在高处,望着那初具规模、气势恢宏的水利设施,以及远处安居乐业、炊烟袅袅的村庄,脸上露出了欣慰而踏实的笑容。
他对身旁风尘仆仆却目光坚定的裴昭明道:“昭明,你看看,眼前这渠水奔流,禾苗青青,百姓安居乐业之景,便是朕与你等,孜孜以求的太平景象。政通人和,百业俱兴,远胜于任何虚妄的复辟迷梦与权术机心。”
裴昭明躬身,声音沉稳有力:“陛下圣明。唯有吏治清明,民生安定,方是江山永固之基石。玄鹤卫之乱,恰如一面镜子,照见了积弊所在。臣等所做,不过是尽忠职守,清除阻碍这盛世到来的荆棘,引此清流,灌溉民心田野罢了。”
皇帝颔首,目光中满是赞许,又看向一旁与白砚舟并肩而立、正低声交谈的裴昭雪,笑道:“昭雪,你这‘神都昭雪’之名,如今可不仅是破案如神,更是这朗朗乾坤、玉宇澄清的象征了。你看这山河,何等壮丽安宁!”
裴昭雪微微欠身,谦逊而真诚地回应:“皇伯父过誉了。昭雪只是做了自己该做、想做之事。能看到天下安宁,百姓不再受诡案邪术之苦,能于这春光中安然劳作生息,便是对昭雪,对我们所有人,最大的褒奖与慰藉。”
白砚舟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理解与毫不掩饰的自豪。
他深知,这安宁背后,有着她怎样的付出与坚守。
春狩场上,骏马奔驰,踏起阵阵烟尘,箭矢破空,带着凌厉的呼啸,充满了蓬勃的活力与豪情。
裴昭雪虽不擅骑射,但与白砚舟一同漫步于山野烂漫之处,看云卷云舒,听溪流潺潺与林间鸟鸣,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光景,也别有一番深入心灵的惬意与满足。
夜幕降临,行宫举行夜宴。
宫灯璀璨,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
没有了朝堂之上的严肃,气氛轻松了许多。
君臣同乐,觥筹交错间,畅谈国事家事,笑语欢声,其乐融融。
席间,有历经三朝的老臣感慨道:“回想数年前,玄鹤卫暗中作乱,朝野不宁,人心惶惶,真是恍如隔世。如今这般政清人和、欣欣向荣之景,方显我大唐气运昌隆,正道煌煌,如日中天!”
皇帝闻言,欣然举杯,对着在场所有人,也仿佛对着这万里如画的锦绣江山,朗声道:“这煌煌盛世景象,离不开众卿戮力同心,离不开忠臣良将的浴血守护与智勇双全!愿我大梁,山河永固,国祚绵长!愿这浩然正气,长存天地,充盈乾坤,庇佑吾土吾民,万世安康!”
“愿山河永固,正气长存!”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在骊山静谧而璀璨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无比的信心、豪迈与力量,直冲霄汉。
山河依旧壮丽,但浸润其中的,不再是阴谋与血腥的阴霾,而是蓬勃无限的生机与凛然不可犯的浩然正气。
一个真正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的时代,已然牢固地奠定,如这骊山般巍然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