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把天空烧得像一块正在融化的赤铁，最后一缕金红的光淌过断刃与残甲时，林宇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右手紧握的骑士剑上凝着三层血垢——最底下是骷髅兵的灰白色骨渣血，中间混着恶魔的硫磺色黏液，最表层还在往下滴着地下城穴居人的墨绿色浆液。
左翼！天玲的弓弦震颤声突然拔高，林宇猛地转头，看见七八个吸血鬼正化作黑雾绕向元素城的法师阵。那些披着暗红斗篷的怪物脸上还挂着刚咬断精灵喉咙的血珠，尖牙上的肉丝随动作甩落。天玲的银箭精准穿透第一只吸血鬼的心脏，却被第二只凭空出现在她身侧的同类用利爪撕开了左臂的皮甲。
天玲！洛雨的冰棱呼啸而至，将那只吸血鬼冻在原地。但下一秒，冰层就被来自地狱的火球炸开，碎冰混着吸血鬼的尸块溅了洛雨满身。她染血的手指在胸前画出复杂的符文，十二道冰墙突然拔地而起，将涌来的骷髅海暂时阻隔。可那些枯骨撞在冰墙上发出的声像暴雨打在铁皮上，每一声都让洛雨的脸色更白一分。
一、壁垒阵线的裂痕
精灵射手们藏身的橡木林已经燃成了火墙。原本能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绿色披风此刻成了最醒目的靶子，地狱犬喷出的硫磺火舌舔过树梢时，林宇亲眼看见三个精灵被瞬间烧成焦炭，弓弦还保持着拉满的姿势。
保持射击角度！壁垒族的长老拄着橡木杖嘶吼，他银白的胡须被火星燎成了焦黑。一支恶魔投矛突然从火墙后飞出，贯穿了长老的胸膛。老人倒在地上的瞬间，仍将杖尖刺入泥土——无数荆棘突然从地下暴起，缠住了冲在最前的二十只恶魔。
天玲的左臂已经麻木了。吸血鬼的爪痕里像塞了团火炭，每动一下都有灼热感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她咬着牙从箭囊里抽出最后三支银箭，却发现箭杆上的圣银涂层在刚才的爆炸中剥落了大半。当她瞄准一只扑向人类牧师的石像鬼时，突然注意到那怪物翅膀下藏着个骷髅法师——对方正举着骨杖，幽绿色的瘟疫云已经罩住了三名正在救治伤员的修女。
小心！林宇的冲锋撞开了天玲，黑色的瘟疫雾擦着她的发梢掠过。骑士剑劈开石像鬼的同时，林宇闻到了修女们溃烂的皮肤散发出的恶臭——她们的脸在几秒内就布满了流脓的水泡，白色的修女服被腐蚀出无数破洞。
洛雨！净化术！林宇的喊声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地下城的牛头怪正挥舞着巨斧，将冰墙砸出蛛网般的裂痕。那些长着螺旋双角的怪物每踏一步，地面就震落一层血泥，其中一只的斧刃上还挂着据点族狼骑兵的半截身子。
二、元素城的光与影
塔楼族的大法师们站在悬浮的魔法圆盘上，他们的紫袍在元素乱流中猎猎作响。当首席法师释放出连锁闪电时，林宇看见至少五十只地狱恶鬼在蓝光中炸成碎块。但紧接着，从墓园方向飘来的幽灵群就穿过了闪电网，那些半透明的亡魂直接穿透人类士兵的胸膛，留下一个个冒着寒气的血洞。
它们怕银！洛雨的冰锥刺穿幽灵的瞬间，突然想起古籍记载。她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在冰棱上，果然看见被击中的幽灵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青烟。但更多的幽灵已经缠住了元素城的火法师——那些能召唤岩浆的施法者此刻像被抽走了灵魂，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球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
林宇的骑士靴踩碎了第七个骷髅头时，发现脚下的土地已经吸饱了血。原本褐色的泥土变成了深紫黑色，踩上去会发出的声响，偶尔还能感觉到被踩碎的眼球在靴底滑动。他突然瞥见要塞族的独眼巨人正举着巨石，那石头上还沾着地下城美杜莎的金色鳞片——但下一秒，三支来自暗处的毒箭就射穿了巨人的独眼。
是刺客！天玲忍着剧痛射出火箭，点燃了刺客藏身的灌木丛。那些披着黑色斗篷的地下城单位在火中翻滚，露出了长满倒刺的尾巴。但她们临死前放出的毒烟已经弥漫开来，要塞族的蜥蜴骑兵开始纷纷坠马，坐骑和骑手都在地上抽搐，七窍流出黑血。
三、据点的咆哮
据点族的兽人王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挥舞着双斧将一只大恶魔劈成两半。墨绿色的恶魔内脏泼了他满身，但这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只是用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污，又迎着三只角魔冲了上去。他身后的狼骑兵们组成楔形阵，狼嚎声与战马的嘶鸣混在一起，将骷髅海撕开一道缺口——但林宇注意到，冲在最前的那头战狼的腹部已经被恶魔的叉子挑穿，肠子拖在地上像条猩红的地毯。
林宇！看天上！洛雨的惊呼声让他抬头，只见数十只红龙正从云层俯冲而下。那些鳞片闪耀着熔岩光泽的巨兽喷出的火焰将塔楼族的魔法护盾烧得滋滋作响，其中一头龙的利爪直接抓起了整个元素城的雷元素召唤阵，二十名法师连同他们的魔法杖被一起抛向空中，在龙息中烧成了灰烬。
天玲的银箭射中了一头红龙的眼睛，却被那怪物愤怒的尾扫抽中胸口。她像片叶子似的倒飞出去，撞在林宇背上。林宇接住她时，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低头看见天玲嘴角涌出的血沫里混着碎牙。
别管我...天玲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墓园的巫妖在复活尸体！
林宇转头，果然看见三个披着黑色法袍的巫妖正在战场中央施法。那些刚刚倒下的联盟士兵尸体正以扭曲的姿势爬起来，骑士的铠甲里塞满了蠕动的蛆虫，精灵的耳朵变成了蝙蝠状，最恐怖的是一个被腰斩的牧师，上半身拖着肠子向昔日的同伴挥剑。
四、血色黄昏
洛雨突然将所有冰元素凝聚成一道冰桥，横跨过正在沸腾的护城河——那里面已经堆满了各种族的尸体，地狱犬的獠牙卡在精灵的肋骨间，骷髅兵的骨爪还攥着人类骑士的断剑。她踩着冰桥冲向巫妖时，裙摆在风中展开，露出大腿上被恶魔利爪撕开的伤口，血珠滴在冰面上绽开一朵朵小红花。
以星辰之名！洛雨的法杖顶端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第一个巫妖在光中融化成脓水。但另外两个巫妖同时释放出死亡波纹，洛雨感觉全身的血液突然开始逆流，眼前阵阵发黑。当她强行凝聚魔力时，肋骨传来的剧痛让她意识到自己至少断了三根骨头。
林宇抱着天玲冲进战团，骑士剑划出的弧线越来越慢。他的肩膀被恶魔的尾巴抽中过，现在每抬一次胳膊都像有把钝刀在肉里搅动。当他劈开一只扑向洛雨的吸血鬼时，突然发现这怪物的脸变成了自己在新手村救下的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幻觉！他咬碎舌尖，剧痛让视线清明，剑刃顺势砍下，却发现吸血鬼的尸体里钻出了十几条吸血蠕虫。
天玲用最后力气射出的银箭精准命中最后一个巫妖的头骨。那支箭带着她的血，在巫妖灰飞烟灭的瞬间爆发出银色火焰，点燃了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将整个战场的西半边变成火海。那些还在蠕动的残肢断臂在火中发出声，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硫磺混合的恶臭。
落日的最后一缕光消失时，林宇靠在半截断墙上滑坐下来。他怀里的天玲已经陷入昏迷，左臂的伤口里还能看见蠕动的黑色血管。洛雨瘫在他身边，法杖断成了三截，沾满血污的脸上凝固着泪痕。
战场暂时安静下来，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重伤员的呻吟。林宇抬头望向天空，烧红的云层正在向暗紫色过渡。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全是干涸的血垢，无论怎么蹭都蹭不掉——就像这场战争在每个人灵魂上刻下的印记。
远处传来新的号角声，不是联盟的铜号，而是地狱军团那种用活人骨骼制成的号角发出的呜咽。林宇握紧了手中卷刃的骑士剑，将天玲往洛雨身边推了推。三个年轻人的影子在火光中拉得很长，像三根钉在血色大地上的残破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