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洞！”白露咬牙拖着他往里走，唐芯从另一边死死抱住他的腰。
姚丽莎早一步冲进去，把铺在角落的干兽皮扯平，又扔过来几块叠好的布当枕头。
蒋雨萌抱着湿布条从外面跑进来，脸都急红了：“水刚煮过，凉了一下！”
裴千雅翻着医疗包，手抖得像筛糠，镊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赶紧捡起来，吸了两口气，把缝合针、羊肠线、酒精棉片一样样摆出来，排成一排。
“碘酒。”龙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牙关紧闭，“三遍。”
白露抓起棉球蘸了酒精，手悬在半空，指尖直打颤。
“别停。”他闭着眼，“擦。”
第一下碰上伤口，龙弋整条腿猛地抽了一下，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
白露差点把手甩出去，姚丽莎一把扶住她肩膀：“你行的！就当切牛肉！”
“这不是牛肉……”白露喘了口气，继续擦第二遍，第三遍。血混着酒精流下来，染红了兽皮边缘。
“镊子。”龙弋咬住事先塞进嘴里的木条，“夹皮缘。对齐。”
白露用颤抖的手夹住撕裂的皮肤两边，针尖蘸了酒精，在火上燎了一下。她屏住呼吸，针尖落下——
“嗤”地一声穿进肉里。
龙弋的膝盖狠狠弹了一下，冷汗“唰”地从额角滑下来。
唐芯立刻按住他大腿外侧：“别动！再动线就断了！”
“拉线。”他从牙缝里挤字，“一厘米间距，三十度角。”
白露慢慢拉出线头，打了个活结，手抖得几乎系不上。她咬着嘴唇，试了三次才把第一个外科结打好。
“继续。”龙弋声音发沉，“七针，不能留死腔。”
第二针下去，他咬的木条“咔”地裂了半截。
第三针，眼角抽搐，呼吸变得粗重。
第四针，整个人绷得像要炸开，肌肉硬得像铁。
第五针刚穿进去，他的头突然一歪，眼睛闭上了。
“龙弋？！”白露手一抖，针尖偏了半分。
“别慌！”唐芯一把按住她手腕，“摸颈动脉！”
白露哆嗦着手指探过去——还有跳动，但极弱。
蒋雨萌立刻掐他人中，裴千雅拿湿布擦他嘴唇。姚丽莎把烧热的水壶贴在他胸口：“醒过来啊！你可别在这时候撂挑子！”
几秒后，龙弋眼皮一颤，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
“线……继续。别……留死线。”
白露眼泪一下子涌上来，但她没擦，只用力抹了把脸，低头继续。
第六针，动作轻了，手稳了。
第七针，最后一针，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完成的。收线，打结，剪断羊肠线，手指一松，镊子“当啷”掉在石板上。
她瘫坐在地，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气。
“伤口……包扎。”龙弋还在断续说话，“纱布两层，外层用沸水煮过的布裹紧，固定。”
姚丽莎立刻动手，把消毒过的布一圈圈缠上去。
“守夜。”龙弋闭着眼，“有人在旁边。”
“我来。”白露靠墙坐下，顺手把工兵铲横在腿上，刀刃朝外。
“我也值一班。”唐芯坐到另一边，“你盯前半夜，我接后半夜。”
姚丽莎哼了一声：“那我负责烧水煮布，顺便看看能不能搞个简易滴液架——虽然没药，但起码能挂个水袋。”
“我可以记时间。”裴千雅小声说，“还有……如果他发烧，我用湿布换。”
蒋雨萌轻轻把一块凉布盖在他额头上，然后坐下来，开始哼歌。调子很慢，是她们以前演出时的安可曲，没人打断她。
火塘边，六个人围成半圈。龙弋躺着，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仍是青白的。
白露盯着他胸口的起伏，手指一直搭在工兵铲柄上。
大约两小时后，姚丽莎端着刚煮好的纱布过来，掀开外层布料检查伤口。
“有点红，但没流脓。”
“正常。”白露低声说，“组织反应。”
“他体温升了。”蒋雨萌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刚才烫。”
“换冷敷。”裴千雅赶紧重新浸湿布条。
唐芯拿起刀，把旧衣服剪成细条：“再多做几组绷带，万一渗血严重。”
白露看着龙弋的脸，忽然发现他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醒了？”她凑近。
他没睁眼，只是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陷阱桩……做好了吗？”
“还没。”白露握住他的手，“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管活着。”
白露说：“等你能站起来了，我们再一起做。现在，这摊事，交给我们。”
龙弋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回握了一下。
夜深了，白露依旧坐着，工兵铲横在膝上。唐芯靠在石壁打盹，手还抓着半截绷带。
姚丽莎守着水壶，时不时添一把柴。裴千雅在本子上画着什么，可能是下次换药的流程。蒋雨萌轻声哼着歌，一遍又一遍。
龙弋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白露立刻伸手探他额头——烫得吓人。
“发烧了。水准备好了吗？”
姚丽莎拎起水袋：“刚温好。”
裴千雅翻出退烧药片，但只有两粒。
“给他一片？”她问。
白露犹豫了一秒：“先物理降温。等体温再升，再吃。”
蒋雨萌把湿布拧干，重新敷上。唐芯也醒了，蹲在一旁观察他的瞳孔。
“对光有反应，还没恶化。”
白露盯着他抽搐的眼皮，忽然听见他嘴里含糊吐出几个字。
“……门轴……该上油了……”
几个人愣了一下。
姚丽莎噗嗤笑出声：“都烧成这样了，还想围墙？”
唐芯也笑了：“典型工作狂晚期。”
白露却没笑。她轻轻拍了拍龙弋的手背：“等你好起来，我亲自给你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