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把车停在安保公司楼下，裴千雅靠在副驾上睡着了。她的手环还亮着一点绿光，像是刚发过芽的枝条，温顺地缠在手腕上。
他没叫她，只是轻轻拉开车门，绕到另一边把她扶下来。裴千雅睁了下眼，看见是他，就没再说话，任他半抱着走进电梯。
楼上会议室，白露面前摊着战术笔记，墙上荒岛卫星影像的红圈标注了他们待过的关键位置。
“你们回来了。”白露抬头，“她没事吧？”
“醒了就行。”龙弋说，“不是什么大事。”
裴千雅自己走过去，在离白露不远的位置坐下。她看着墙上的图，看了很久。
“那是我们曾经的位置。”她忽然说。
白露转头看她，没接话，但眼神松了一下。
这时门被撞开。
蒋雨萌抱着一只招财猫冲进来，猫尾巴甩来甩去，差点扫翻桌上的水杯。
“快快快！”她喘着气，“动物们说今晚有流星雨！绝对不是骗人的，刚才楼下三只流浪猫一起抬头看天，连打架都停了！”
没人笑她。
唐芯从后头跟进来，手里拎着两袋炸鸡：“我路过夜市买的，边吃边等也行。”
姚丽莎最后一个进屋，手机举在手里：“北半球年度最强流星雨，峰值一小时后开始。你们要不要去应个景？”
屋里安静了一秒。
唐芯立刻拍桌子：“必须去啊！上次看流星还是在岛上，那会儿我还以为要死了。”
白露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海风轻吹，远处沙滩隐约可见。
“车钥匙在我这儿。”她说完就往外走。
五个人陆续出门，龙弋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卫星图，伸手把灯关了。
车子沿海岸线开，电台放着老歌。 蒋雨萌坐中间，夹在裴千雅和唐芯之间，一边一个靠着她打盹。招财猫趴在她腿上，耳朵时不时抖一下。
“你说它真能听懂动物说话？”姚丽莎从后视镜看她。
“不是说话。”蒋雨萌摇头，“是感觉。就像你现在有点紧张，猫也知道。”
姚丽莎哼了一声：“我才不紧张。”
但她还是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到了海滩，六个人找了个高点的地方坐下。沙子还有点温，潮水退得远，留下一片平整的滩涂。
白露从包里拿出一条薄毯铺在地上。唐芯把炸鸡分给大家。姚丽莎偷偷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天空录视频。
“别录了。”白露说。
“我就留个纪念。”姚丽莎嘴硬，“又没发网上。”
裴千雅没动吃的，一直望着海面。过了会儿，她挪了半步，靠近龙弋。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她问，“我们在数据中心外，你说怕的东西也能变成活下去的粮。”
龙弋点头。
“现在我想说，苦的日子，也能变成甜的回忆。”她看着他，“我不想忘了那些事。但我也不想被它们压着走不动了。”
龙弋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将手覆上她的手背。
第一颗流星划过的时候，蒋雨萌“哇”了一声。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多，像有人在天上撒了一把碎玻璃。流星划过天际时，远处海面隐约闪烁着不寻常的微光，似有什么在暗处涌动。
唐芯把最后一块鸡骨头扔进垃圾桶，躺下来盯着天：“以前我觉得能活着出去就是赢了。现在觉得，能坐在这儿一起看星星，才算真的赢了。”
白露低头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画了一朵小花。很小，几乎看不清，但确实是她在岛上第一次认出来的那种可食野花。
姚丽莎悄悄把录像停了，把手机塞回口袋。
“喂，龙弋。”她突然开口，“你说咱们这家公司，以后是不是还得接点正经活？不能天天开会看地图吧？”
“明天再说。”龙弋说。
“你每次都说明天。”她翻白眼，“结果呢，上次说好的体能训练拖了半个月。”
“下周开始。”他说，“先跑五公里。”
“谁要跟你跑五公里！”她立刻跳起来。
唐芯笑出声：“你嘴上不要，身体很诚实，上个月偷偷加训三次。”
“闭嘴！”
几个人闹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蒋雨萌靠在裴千雅肩上，小声问：“你说岛还记得我们吗？”
裴千雅摸了摸她的头发：“它把星星还给我们了。”
又一颗流星划过，特别亮，尾巴拖得很长。
龙弋忽然觉得手心有点热。
他低头看，发现裴千雅的手环又亮了，绿色的光顺着藤条爬上来，像春天的第一根嫩芽。同时，他手套里的陨石水晶碎片也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
他没有拿出来。
他知道这不代表危险。
他抬头望向星空，声音很轻：“这里就是桃源。”
没有人接话。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伸出手，六双手叠在一起，掌心贴着掌心。
海风吹过来，带着咸味和暖意。
就在众人沉浸于流星之美时，远处海面突然闪烁起诡异的蓝光，伴随着一阵奇异而低沉的嗡鸣声，似有未知的庞然大物正从海底悄然升起，危机正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