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雨萌的脉搏终于稳了。龙弋忽然开口：“你们知道刚才那果子毒死过多少人？”
“南太平洋一个岛上的部落，三十个人吃了它。十七个当场抽过去，剩下十三个活下来的，一辈子瘫在床上，连翻身都要人帮忙。”
白露吸了口气。唐芯抬头：“真有这么狠？”
“植物毒素，专攻神经。你以为她吐出来就没事了？毒素已经进血了，要不是清得早，现在她舌头都僵了。”
他站起身，走到火堆前，捡起一根烧黑的树枝，在沙地上划出第一条线。
“第一，水必须煮沸，煮够三分钟，倒进陶罐晾凉再喝。谁喝生水，第二天嗓子肿得说不出话，别来找我。”
他又划第二条线。
“第二，所有长在地上、树上、石头缝里的东西——果子、叶子、蘑菇、根茎，碰都别碰。想吃？先拿给我看。我不点头，谁伸手，谁负责后果。”
第三条线落下时，他抬眼。
“第三，肉分之前，我先试吃一口，等两小时。没问题，大家再动筷子。谁敢偷偷啃一口，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下一次中毒的，可能就是你。”
姚丽莎抬起头：“这……是不是太严了？我们连吃什么都要你点头？”
“你觉得自由重要？那你去溪边喝一口试试。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们就得多挖个坑。”
裴千雅小声嘀咕：“可我们总得……有点自主权吧？”
“自主权？第一天喝水，谁记得是谁差点把带虫卵的水灌进喉咙？暴雨夜窝棚要塌，谁还记得是谁抱着头蹲在角落哭？你们所谓的‘自主’，就是一遍遍拿命去试错？”
空气一下子静了。
白露站出来，站到龙弋旁边：“我支持他。”
“我们是偶像团体，不是野外生存专家。我们连火怎么生都学了三天。在这种地方讲‘自主’，等于集体自杀。听他的，不是服软，是保命。”
唐芯咧嘴一笑：“我也认。要不是他，萌萌现在已经在地下打鼓了。”
裴千雅咬着嘴唇，最后还是点点头：“我……我可以记下来。每样东西，他确认过的，我都记名字和特征。”
“树皮当纸，炭条当笔，你来当记录员。”龙弋说，“以后谁问什么能吃，先问问你。”
“从现在起，每天早上六点，所有人集合。”龙弋开始下令，“清点物资、汇报采收、检查陷阱。裴千雅记账，白露统管，唐芯巡线，蒋雨萌协助辨识植物——等她醒了。姚丽莎，警戒和信号维护归你。”
“啊？”姚丽莎愣住，“我？”
“你磨贝壳最认真，挂得也最齐。说明你在意规则。那就由你来守规则。”
姚丽莎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行。”
白露已经开始安排：“我来排轮值表，今晚谁守夜？”
“我守上半夜。”龙弋说，“你睡几个钟头，明早我带队去上游找解毒蕨。”
“你刚熬了一天一夜！”
“所以才更要今晚守住。”他看向火堆，“规则刚立，人心浮动。这时候谁偷喝一口水、谁摘一片叶子，整个规矩就废了。我得让所有人看见——铁律，是真的。”
白露抿嘴，不再争。
裴千雅掏出一块剥下来的树皮，用烧焦的木棍开始写：“第一条：水必须煮沸……”
唐芯把弓放在腿上，一根根检查箭尾的叶子是否贴牢。
姚丽莎走回火堆边，默默把剩下的贝壳又磨了一遍，边缘更光滑了，不会割手。
龙弋没动，眼睛一直盯着营地入口的方向。
他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果然，半夜刚过，风一斜，贝壳串猛地一响。
所有人惊醒。
姚丽莎第一个弹起来：“哪边？！”
“东侧！”唐芯已经抓起弓，“第三个和第四个之间！”
龙弋早已站起，手里握着木矛，一步步朝响动处走。
不是人。
是一只野猪，半边耳朵缺了，正低头拱他们白天晒干的贝类。
龙弋没动手，只是站在三米外，盯着它。
野猪抬头，红着眼，鼻孔喷气。
对峙五秒，它转身跑了。
“它碰了食物。”白露低声说。
“没吃进去。”龙弋回头，“但警报响了，说明机制有用。”
姚丽莎走过去，重新挂好被撞歪的贝壳：“下次我加个铃铛草籽，响得更脆。”
裴千雅颤抖着记下：“七月十六，夜间，野猪接近食物区，警报启动，未造成损失。”
唐芯笑出声：“咱们现在像个正规军了。”
“正规军？”龙弋摇头，“我们现在是六个半人加一个昏迷的。所谓‘军’，就是有人不守规矩，就得有人收拾。”
他走回火堆，把木矛靠在茅屋支柱旁，坐下。
白露走过来，递来一碗热汤：“鱼汤，煮了二十分钟，凉了十分钟。”
龙弋接过，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你真要去上游？”
“她还没彻底排毒。鬼面椒的毒素会反复，得清根。”
“我和唐芯去就行。”
“不行。你们不认识解毒蕨。认错一片，可能更糟。”
“那你至少睡一会儿。”
“睡不了。刚立的规矩，得有人盯着。不然，一场火就能烧光。”
白露沉默片刻，点头：“我守下半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