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转过身，从背包里抽出一块防水布铺在地上，用炭笔画了个方形，代表主楼。
“这是主楼。”她点了一下，“门口有铁丝网，顶上有倒刺，正面五百米空地，谁冲谁死。”
唐芯站在旁边，抱着标枪，没说话。
白露接着画：“西侧有个小门，刚才实验员就是从那儿进出的。他出来的时候，门上的红灯闪了一下，说明是电子锁控制。他们有人在里面，而且能远程开门。”
姚丽莎缩了缩肩膀：“那我们怎么进去？爬墙？钻地？还是等雷劈了他们？”
“地下已经试过了。”白露指了指排水沟入口，“我们是从那儿爬上来的，但里面装了绊雷和塌方段，再走一次风险太大。”
蒋雨萌小声说：“可龙哥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白露声音很稳，“所以不能等，也不能硬来。我们要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唐芯眼睛一亮：“你是说——引他们出来？”
“不是引，是骗。”白露在图上划出一条线，“他们以为我们会从正门或围墙缺口强攻，所以重点防上面和前面。但他们不会想到，有人敢从他们眼皮底下绕后搞事。”
裴千雅咽了口唾沫：“你要去制造动静？”
“对。”白露点头，“我和唐芯负责吸引注意力。你们两个，姚丽莎和裴千雅，趁乱进生活区找药和电台。”
姚丽莎立刻摇头：“等等！我们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进去就是乱撞！万一碰上人怎么办？”
“不会乱撞。”白露指着图，“主楼旁边那栋矮房子，没有窗户，屋顶有通风管，八成是生活区或者储藏室。实验员拿箱子也是往那边走的。你们只要进去打开第一个柜子，看到白色标签的瓶子就拿，别的不用管。”
裴千雅手抖了一下：“我……我能行吗？”
“你能。”白露看着她，“你记得上次营地被烧时，是谁把急救包里的药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是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再做一遍。”
裴千雅咬住嘴唇，慢慢点了点头。
唐芯问：“那信号呢？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动手？”
“听鸟叫。”白露说，“我会学三声山雀叫。听到就行动。如果我没叫，你们就在原地等，哪怕等到天黑。”
姚丽莎还是不放心：“要是你们被发现了呢？”
“那就按b计划。”白露语气没变，“我喊‘下雨了’，你们立刻撤回这里，带上蒋雨萌和龙弋，往北坡裂缝跑。那里我们走过一次，地形熟。”
唐芯急了：“b计划是不是太怂了？直接打进去不行吗？”
“你想让龙弋死在门口？”白露猛地抬头，“我们现在不是打架，是抢时间。每多一秒，他离死就近一步。我们不杀人，不逞英雄，只拿药，拿了就走。”
白露站起来，挨个看她们的脸：“这地方防天防地，就是没想到会有人从下水道钻出来。他们觉得安全，就会松懈。我们要的就是那一分钟。”
她走到唐芯面前：“你最能跑，也最敢拼。待会儿跟我贴墙走，到西侧废车堆停下。我会想办法让巡逻队拐弯，你负责扔石头、敲铁皮，制造有人从北边接近的假象。”
“然后呢？”
“然后你就躲着别出来。”白露说，“等他们往北边查，我就带她们进生活区。你继续骚扰，拖住他们至少十分钟。”
唐芯咧嘴一笑：“明白了，我当猴儿给他们耍。”
姚丽莎忍不住哼了一声：“还挺乐意。”
“总比在这干瞪眼强。”唐芯耸肩。
白露转向蒋雨萌：“你留下，守龙弋。水壶灌满，冰布准备好。如果听见枪声或者喊叫，不要出去看，也不要喊人。等我们回来，或者听到三声鸟叫，你就准备撤离。”
蒋雨萌用力点头：“我懂。我不动，也不出声。”
“你是最关键的一个。”白露拍了下她肩膀，“后路在你手里。”
裴千雅忽然开口：“那……如果我们进去了，找不到药怎么办？”
“那就换地方。”白露说，“主楼一楼如果有医疗室，就去那儿。但记住，只进一间房，最多两间。超过这个数，风险翻倍。”
姚丽莎皱眉：“可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突然回来？”
“时间。”白露掏出一块从血狼团找到的旧手表，“巡逻队每隔十五分钟出来一趟，路线固定。我们算准他们进发电机房的那一分钟，就是机会。”
她把表调好，递给裴千雅：“你拿着，盯紧时间。他们出门那一刻，你开始数六十秒，然后等鸟叫。”
裴千雅接过表，手心全是汗。
白露又从背包里拿出两节电池和一个小型手电：“最后的备用电源。如果里面黑，就开灯，但只能照地面，别往上照。”
她把东西塞进姚丽莎手里：“你拿好。进去之后，关上门，动作快。”
唐芯活动了下手腕：“那我现在就出发？”
“再等五分钟。”白露看了看天色。
她蹲下来，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绳索钩爪挂在腰侧，一把短刀插在靴子里，背包里只剩半瓶水和几块肉干。
“记住。”她抬头，目光扫过四人，“这不是战斗，是偷袭。我们不求赢，只求活。拿到药，救龙弋，然后离开。”
唐芯握紧标枪：“只要能让他醒过来，让我干啥都行。”
姚丽莎深吸一口气：“我……我也能行的，对吧？”
“你必须行。”白露说，“现在没人能帮我们，只有我们自己。”
裴千雅低声说：“那……我们一定能行。”
白露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准备好了吗？”
四个人同时点头。
她走向集装箱边缘，唐芯紧跟其后。两人猫着腰，沿着铁皮墙往前挪。姚丽莎抓紧背包带，裴千雅死死盯着手表秒针。
蒋雨萌蹲在龙弋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
白露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抬起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然后她张嘴，模仿出三声短促的鸟叫。
姚丽莎浑身一紧。
裴千雅盯着表，嘴里开始默数。
唐芯握紧标枪，脚尖点地，准备跃出。
白露刚要抬腿——
远处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