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回音还在走廊里飘着，龙弋的手没抖，枪口死死顶在博士的太阳穴上。他膝盖压着对方胸口，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铁塔，摇晃但不倒。
博士的眼镜歪了，脸上那股从容第一次裂了缝。
“你说我是样本？”龙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那你呢？二十年前失踪的‘新神经形态学’首席研究员——林知远，是你吧？”
裴千雅攥着手里的药包，小声对蒋雨萌说：“那个名字……我在电脑碎片里看到过。”
蒋雨萌点点头，手心全是汗。
博士终于开口：“你不可能知道……那份档案早就销毁了。”
“是吗？”龙弋冷笑，“可你忘了，你的实验日志写得太认真。谁会天天记录一个失败品的心跳次数？除非……你在赎罪。”
他喘了口气，肩上的伤渗出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但他没擦，也没松手。
“当年你拿活人试药，出了事就跑进深山躲起来。现在又拿我们重来一遍，以为换个岛就能洗白？”龙弋盯着他，“你不是科学家，你是逃犯。你搞的不是进化，是报复。”
博士脸色变了：“我是在推动人类突破极限！你们只是数据，是用来验证理论的工具！”
“工具？”姚丽莎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手里捏着一块碎玻璃，“那你看看这个——工具会疼吗？会怕吗？会为了救队友冲进火场吗？”
她把玻璃往地上一摔，“啪”地一声。
“我不懂什么基因序列，但我懂人。你这种人，关在实验室里太久，连眼泪是咸的都忘了。”
唐芯从电台室探出头：“北坡雷达车已经连上备用电源，只要你们再给我三秒，信号就能转出去。”
白露立刻接话：“准备接力，等我信号。”
博士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冷笑：“能量脉冲一小时后启动，到时候所有设备都会瘫痪。你们传不出去任何东西。”
“那你呢？”龙弋低头，几乎贴着他耳朵，“你的箱子能撑多久？陨石水晶供能？听起来很牛，可它救不了你的心跳。”
他手指微微加重，枪管压进皮肤。
“你以为你在观察我们？错了。”龙弋一字一顿，“你才是那个被恐惧锁住的人。这岛困不住我，但它能埋了你。”
血狼站在三米外，枪口一直对着龙弋。他没动，但手指扣在扳机上，关节发白。
“血狼。”龙弋忽然抬头，看向他，“你听他的命令打了多少人？杀过多少无辜的？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痛吗？因为他早就给你注射了抑制剂。”
血狼眼皮跳了一下。
龙弋：“你以为你是雇佣兵头子？你只是他养的一条狗，连记忆都被改过。”
“闭嘴！”博士吼了一声。
龙弋没理他，继续说：“等他把你拆了重装成机器，你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那时候，你还效忠谁？效忠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敢承认的疯子？”
血狼的脚步顿住了。
他手下的四个人也全停了下来，没人再往前一步。
博士咬牙：“你以为这样就能赢？等脉冲启动，整座岛都会陷入混乱。你们谁都活不了！”
“我不需要赢。”龙弋慢慢站直身体，单膝离开他胸口，但枪口依旧稳稳指着脑袋，“我只需要让你怕。”
话音刚落，头顶的警报灯突然亮起，红光一闪一闪。
白露看了眼墙上的监控屏，嘴角微扬：“外部电网断了。”
“谁干的？”博士猛地扭头。
“我们。”唐芯从电台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烧焦的电线，“你以为只有你能控制电？”
裴千雅：“我记得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将来法庭上，我会一条条念出来。”
蒋雨萌拉着唐芯的手：“我们不是老鼠，也不会被关在笼子里。”
姚丽莎走到龙弋身边，站直了身子：“你说龙弋是唯一成功的样本？那我们也算，对疯狂免疫的成功案例。”
白露往前一步，和龙弋并肩站着。她看着博士，声音平静：“你说我们在绝望中才有价值？可你看错了。我们是在希望里才变得强大。”
博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龙弋抬手打断：“别说了。你现在最怕的不是我们逃走，是你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淘汰的旧版本。”
他回头看了眼白露：“信号还能发吗？”
“能。”白露点头，“三秒窗口，随时可以触发。”
“那就等。”龙弋盯着博士，“让他看着希望就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博士终于有了点慌乱：“你根本不懂陨石水晶的力量！它能重塑人类基因，开启潜能，你明明已经适应了它的能量波动，为什么不接受进化？”
“因为我不想变成你。”龙弋声音低下来，“你为了研究，烧据点、炸游轮、杀人如麻。你说这是为了人类进步？不，你只是害怕自己平庸，所以想当神。”
他抬起左手，在空中比了个手势。
白露立刻会意，转身进了电台室。
唐芯蹲在雷达车操作台前，手指放在发送键上。
裴千雅把最后一包止血粉塞进龙弋口袋，轻声说：“别硬撑。”
姚丽莎捡起地上一把掉落的战术刀，插进腰带：“我要是死了，记得把我名字刻大点。”
蒋雨萌站在门口，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远处传来爆炸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烟雾弥漫开来，遮住了半个研究站。
血狼看了一眼博士，又看了看龙弋，脚步往后退了半步。
博士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加快。他第一次露出不确定的眼神。
龙弋低头看他：“你说我撑不到下一波脉冲？可我现在站在这儿，而你……已经输了。”
博士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龙弋抬起右手，对着天空打了个响指。
唐芯按下发送键。
电台屏幕绿光一闪，信号包开始传输。
博士猛地挣扎起来，想要爬向金属箱。
龙弋一脚踩住他手腕，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响。
博士痛叫一声，抬头瞪着他。
龙弋俯身，在他耳边说：“你不配决定谁该进化。”
头顶的警报声越来越急。
烟雾卷着热浪扑过来，打在他脸上。
白露从电台室跑出来，大声说：“信号已发出！救援队收到回应！”
姚丽莎咧嘴笑了：“你听见没？我们不是数据，是求救的人。”
裴千雅扶着墙，腿有点软，但笑出了声。
蒋雨萌抱住唐芯：“我们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血狼缓缓放下枪，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博士躺在地上，眼神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