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狼的耳朵一直朝着密林深处，眼睛里的紫光忽明忽暗。
天亮时它突然站了起来。
龙弋立刻睁眼，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影狼低头嗅了嗅地面，然后朝队伍左边的一条小径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它要走？”唐芯抓着矛，往前半步，“还是想把我们引开？”
“它昨晚就没攻击。”蒋雨萌轻声说，“而且它看我们的眼神不一样了。”
姚丽莎冷笑：“你管这叫不一样？它昨天还差点咬你腿。”
“但它最后蹭了我一下。”蒋雨萌坚持，“它知道我们在救它。”
白露拉紧了背上的弓袋：“方向是偏南，和我们原计划的路线不一样。”
龙弋盯着影狼胸口那点微弱的紫光，没说话。他记得昨晚自己碰过那片皮毛，紫光闪了一下。现在那光还在。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唐芯，去前面十米探路，保持距离。我和白露压后。其他人跟中间，裴千雅靠我近点。”
唐芯咧嘴一笑：“终于让我冲前面了？”
“不是让你逞英雄。”龙弋看了她一眼，“是防它突然翻脸。”
队伍开始移动。影狼走在最前，步伐缓慢，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它的伤还没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但每一步都踩得很准，专挑树根结实的地方落脚。
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到二十米。地上的苔藓湿滑，裴千雅差点摔了一跤，被唐芯一把拽住。
“谢了。”她喘了口气。
“别谢太早。”唐芯指着前面，“这鬼地方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全靠它带路，我都有点晕了。”
龙弋走在最后，眼睛扫着四周。他发现影狼每次停顿，都是在前方有岔路或者地形变化的时候。它不乱走，也不回头催，就站在那里等，像在确认他们有没有跟上。
走到一片开阔地时，地面看起来是硬土，还长着低矮的草。
裴千雅试着踩上去，脚刚落地，小腿就陷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往下沉。
“别动！”蒋雨萌大喊，扑过去抓住她的手。
龙弋一个箭步冲上来，甩出战术绳套住裴千雅的腰，和唐芯一起把她往外拉。白露也赶到了，三人合力才把她拖出来。她的裤腿全是泥，里面黏糊糊的，像是稀浆。
“流沙。”龙弋蹲下摸了摸地面，“表面结壳，底下是空的。”
他抬头看向影狼。刚才它走到这片地边缘就停下了，还低吼了一声，但他们没听懂。
“它是在警告？”白露皱眉。
“不止。”龙弋站起身，“它拍了三下地，动作很用力。”
“就像打信号。”蒋雨萌突然说，“它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这里有危险？”
话音未落，前方树冠一阵晃动。
嗡——
一大片黑影从树上飞起，直扑队伍。
“蜂！”唐芯举矛挡脸，“他妈的是毒蜂！”
那蜂个头比拳头还大，浑身发黑，翅膀带着金属光泽。几百只聚在一起，像一团移动的乌云，冲着人就来了。
“散开！趴下！”龙弋大吼。
队伍立刻分散卧倒。白露抽出短刀护住脖子，姚丽莎把铅片包举在头顶，裴千雅缩在树根后面发抖。
蜂群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空中盘旋，似乎在锁定目标。
影狼突然跃上旁边一块岩石，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那声音不像普通狼叫，带着一种低频震动，直接撞进耳朵里。蜂群猛地一颤，飞行轨迹乱了，有几只甚至撞到了树上。
“机会！”龙弋抓起背包就跑，“绕到岩缝那边！快！”
队伍借着蜂群混乱的瞬间，一口气冲到背风处的岩缝。影狼跳下来，跟在最后，耳朵不停转动，盯着蜂群有没有追来。
等所有人都躲进岩缝，喘着粗气，唐芯一屁股坐下：“我靠……它救了我们？”
“两次。”白露看着外面逐渐散去的蜂群，“流沙和毒蜂，它都提前发现了。”
“巧合吧。”姚丽莎仍抱着铅片包，“说不定是它引来这些玩意儿的。”
“它要是想害我们，昨晚就不会让我们靠近。”蒋雨萌小声说，“而且它胸口的光……刚才蜂群飞过来的时候，闪得特别快。”
龙弋点头：“我也看到了。它不是被动反应，是在预警。”
“所以它是真想帮我们？”唐芯眼睛亮了，“那它岂不是成了咱们的向导？”
“暂时。”龙弋说，“它体力不够，走不远。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可它为什么要帮我们？”姚丽莎盯着影狼，“它又不是人，懂什么叫报恩？”
“也许它也在找安全的地方。”白露分析，“它被血狼团追杀，我们也是。目标一致，自然会走同一条路。”
“而且它体内有水晶。”蒋雨萌伸手摸了摸影狼的头，“它和我一样，能感觉到能量的变化。它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
影狼没躲，反而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行吧。”姚丽莎撇嘴，“那就让它走前面。但我警告你，要是它敢耍花招，第一个开枪的就是我。”
队伍重新出发。这次影狼走得更稳了，路线也更有规律。它避开所有松软的地面，绕开大片藤蔓密集区，甚至还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溪谷，避开了远处一片红外热源集中的区域。
“它知道那些地方有人？”唐芯惊讶。
“或者知道那里有陷阱。”龙弋观察着地形，“它选的路虽然绕，但更安全。”
中午时分，太阳短暂露脸。影狼走了一段后，突然停下，趴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蒋雨萌赶紧走过去，从包里拿出水壶喂它。影狼喝了几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它累了。”她说。
“正常。”龙弋检查它的伤口，“肌肉还没完全恢复，强行活动肯定撑不住。”
“但它一直在带路。”白露看着影狼胸口的紫光，“而且每次有危险，它都会提前反应。这种感知能力，比我们的装备还准。”
“所以它不只是伤员。”龙弋终于开口，“它是伙伴。暂时的。”
“那你打算让它一直走前面？”姚丽莎问。
“只要它还能预警。”龙弋说，“我们就跟着。”
队伍继续前进。唐芯走在最前，影狼在她五米外缓步前行。蒋雨萌紧跟在影狼身边，时不时轻声安抚。白露负责侧翼警戒，姚丽莎拿着铅片包走在中间，裴千雅由龙弋照应。
穿过一片藤蔓密布的坡地时，影狼突然竖起耳朵，身体微微前倾。
蒋雨萌立刻停下：“怎么了？”
影狼没动，只是盯着前方某处，胸口的紫光开始快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