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把通讯器塞回战术腰带的时候，唐芯已经背好了弹药包。
“走不走？”她问。
“走。”龙弋迈步往前，脚步没停，“姚丽莎的追踪断了，说明对方换了套路。他们不想被跟，那就一定有东西要藏。”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海岸线疾行。脚下碎石与火山岩渣交错。 远处山体有一道暗红色裂口，热气裹着硫磺味往上冒。
“那就是活火山？”唐芯皱眉。
“嗯。”龙弋目光扫过地表，“血狼不会傻到往这种地方跑，除非他手里有必须带走的东西。”
“水晶样本。”
“对。”
他们绕过塌陷坡地，进入狭窄岩谷，两侧石壁陡峭。地面温度越来越高，唐芯脱掉外套绑在腰上，额头开始冒汗。
“你说他们怎么逃？直升机进不来，船也靠不上这边。”
龙弋停下，蹲下摸了摸地面。石头烫手，但他手指在缝隙里刮了一下，带回一点黑色粉末。
“不是走陆路。”他说，“是飞。”
“飞？这鬼地方连个平地都没有。”
“热气球。”龙弋站起身，“用高温气流升空，避开雷达，也不需要跑道。只要风向对，能飘出去几十公里。”
唐芯愣了下，“还真有人敢在这种地方玩这套？”
“desperation 的人什么都敢干。”龙弋继续往前，“我们得赶在他们起飞前动手。”
两人加快速度，二十分钟后爬上了西侧岩脊。龙弋趴下，掏出单筒望远镜。
前方火山口边缘，三个人正在摆弄一个巨大的气囊装置。银灰色的布料铺在地上，像个倒扣的碗。旁边立着金属支架，连着燃料罐和燃烧器。一个人正往背包里塞盒子，那形状，正是他们追了半座岛的“陨石水晶”样本箱。
“找到了。”唐芯压低声音，“要不要直接打？”
“不行。”龙弋放下望远镜，“距离太远，枪打不穿气囊外层。而且他们有喷气背包，一旦升空就难追。”
“那怎么办？等他们飞起来再打？”
“不。”龙弋眯起眼，“看燃烧器。那是唯一弱点。只要破坏供氧系统，热气一断，气球立马往下掉。”
“我来掩护你靠近？”
“不用。”龙弋已经开始往后退，“你留这儿，等我信号。记住——别打气囊，打燃料管接口。”
唐芯点头，检查枪膛，趴到岩石边缘。
龙弋贴着岩壁绕行，动作轻而稳。他避开高温区域，专挑阴影和裂缝移动。十分钟后，他已经潜到距离热气球四十米的位置。
风向变了。
一阵热流从火山口喷出，吹得气囊微微鼓起。操作人员抬头看了看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就是现在。
龙弋抓起一块表面发红的火山岩，足有篮球大小。石头滚烫，但他没松手，借着地形猛地冲出。
“唐芯！”他大吼。
唐芯扣动扳机。
子弹擦过金属支架，火花一闪，正中燃料管连接处。
同一秒，龙弋抡圆手臂，把那块烧红的石头砸向燃烧器阀门。
轰！
火焰从接口处爆开，火舌顺着泄漏的气体窜上气囊底部。操作员刚回头，整个人就被气浪掀翻。热气球剧烈晃动，一边膨胀一边倾斜，像是喝醉的巨人。
“跳！”龙弋转身就跑。
可来不及了。
热气球失去平衡，整块布料翻卷着坠落，直冲下方沸腾的岩浆池。半空中又是一声巨响，燃料罐二次爆炸，火球冲天而起，熔岩被溅得四处飞射。
龙弋一把抓住唐芯手腕，猛力一拽。
两人翻滚着扑向左侧一块突出的岩台。身后热浪扑来，头发都快烤焦了。一块拳头大的岩浆砸在刚才趴着的地方，滋啦一声冒出白烟。
他们趴在地上喘气。
过了几秒，唐芯扭头看去。
热气球已经沉进岩浆池，只剩一角黑边还在冒泡。三个操作员全没了影，估计连骨头都化了。
“完事了？”她问。
“样本毁了。”龙弋坐起来，拍掉身上的灰，“至少短时间内，没人能拿它做文章。”
唐芯咧嘴一笑，“配合得不错啊，队长。”
龙弋没理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火山口还在咕嘟冒泡，蒸汽从地缝里喷出来，声音越来越密。
“走。”他说，“这里撑不了多久。”
“等等。”唐芯指着岩浆池边缘，“你看那边。”
龙弋顺她手指看去。
一块半融化的金属片浮在熔岩表面，正缓缓下沉。上面有个编号，烧得只剩一半，但还能认出是“bL-”。
“血狼团的标记。”唐芯说，“他们真打算用这个运出去？”
“不是运。”龙弋摇头，“是实验记录。博士让他们带出来的，不止是样本。”
“什么意思？”
“他们在测试运输方案。”龙弋盯着那块金属消失在红光里，“这是第三次尝试。前两次失败了，这次差一点就成了。”
唐芯沉默了几秒，“所以岛上还有别的出口？”
“有。”龙弋转身走向来路，“但我们不知道在哪。”
“那接下来怎么办？”
“找日志。”龙弋脚步不停，“谁执行任务，谁写记录。只要找到他们的终端，就能知道博士到底想干什么。”
唐芯跟上，“你觉得会是在……那个废墟区？”
“八成。”龙弋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跳的时候，忘了看逃生路线。”
“啊？”唐芯一愣。
“我说，下次记得看逃生路线。”
“喂，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态度？”
“你要没打准那一枪，我们现在就在下面泡着。”
“那你也没问我练了多久才做到一枪命中！”
“练多久不重要。”龙弋往前走，“重要的是下一枪还能不能打准。”
唐芯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冷血动物。”
他们沿着岩脊往南走，地面震动频率越来越高。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大地在打嗝。
走了约十分钟，龙弋突然停下。
前方地面裂开一道口子，宽度近两米，下面是流动的暗红岩浆。原本的通路已经被切断。
“绕过去。”他说。
“往左还是右？”
“左边坡度缓，但暴露面大。右边有遮挡，可随时可能塌。”
唐芯看了看两边，“赌一把右边？”
龙弋没说话，先蹲下摸了摸右侧岩层。石头表面有细纹，轻轻敲击发出空响。
“不行。”他说，“这层薄，踩上去会塌。”
“那就左边？”
“也不行。”龙弋抬头看天，“风向变了，左边现在是上风口，全是毒气。”
唐芯挠头，“合着没路了？”
龙弋盯着裂缝，忽然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扔向对岸。
石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点点头，“能跳。”
“你开玩笑吧？两米多宽，下面还是岩浆！”
“你不信？”龙弋退后几步，助跑，起跳。
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双脚稳稳落在对岸。转身站定，拍了拍手。
唐芯张着嘴，“你真是……”
“快点。”龙弋招手。
唐芯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冲过来起跳。
她在空中晃了一下，脚尖蹭到边缘，差点滑下去。龙弋一把抓住她手腕，把她拉上来。
“下次助跑再快五米。”他说。
“你还嫌我不够拼？”
“拼没用。”龙弋松开手，“活着才有用。”
他们继续前进，火山的声音渐渐远去。地势下降，植被渐显。
天色暗了下来。
龙弋拿出指南针确认方向，指向内陆。
“还有五公里。”他说，“今晚赶到。”
唐芯累得直喘，“你说的那个废墟……真能找到东西？”
“不一定。”龙弋脚步没停，“但总比站在这儿等别人来杀我们强。”
唐芯没再说话，默默跟上。
他们穿过一片碎石坡，来到一处塌陷的观测台前。铁架子歪斜着，玻璃全碎了。墙上有道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龙弋掏出手电，照进去。
地上有一排脚印，很新，朝里延伸。
他抬手示意唐芯停下。
自己先跨进去。
手电光扫过墙面，看到一张工作日志表钉在木板上。日期停在三天前，最后一栏写着：“样本转移计划——c路线，热力气球试验。”
龙弋伸手取下日志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照片。几个人站在实验台前，穿着防护服。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透明容器，里面是发蓝光的晶体。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第七次运输模拟，成功率达63%。建议优化升空时机与风速匹配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