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缩影里的雷河还在往灵圣境的方向淌,林风握着断竹尖站在石台边缘,指尖的雷丝正顺着竹节往上爬,像在编织什么。赵凯的雷草树已经蹿到崖壁那么高,枝头的雷果里裹着的圣气越来越浓,他摘果子的动作却突然顿住——那些圣气接触到灵尊境一转的灵元,竟在果皮上凝成小小的雷纹,纹路和林风断竹尖上的如出一辙。
“妈的这圣气还挑人?”赵凯把雷果往阿芷那边递了递,“你的星图能‘翻译’不?老子看这纹路像在骂我笨。”
阿芷的法则鸟正用羽翼拨弄雷果上的纹路,闻言轻笑:“不是骂你,是‘引’。”她指尖的星图突然铺开,罩住雷果,星图上的光点与雷纹一一对应,“这些纹路在给林风‘指路’,从灵皇后期到灵尊境的路。”
林风没接话,他正盯着断竹尖上新抽出的嫩芽。嫩芽上的雷纹比之前更密,凑近了看,竟能发现每道纹路里都裹着个极小的“灵”字——那是他淬体七层时,在雷罚城墙上刻废的灵字诀,当时刻到最后一笔突然手抖,把“灵”字的竖钩刻成了歪歪扭扭的雷丝。
“这嫩芽……在吃圣气?”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凑过来,灵相的爪子指着嫩芽根部,那里正缠着缕从雷果里漏出来的圣气,圣气接触到雷纹的瞬间,竟被一点点“吸”了进去,“老子的圣气!”
林风的指尖轻轻碰了下嫩芽,嫩芽突然抖了抖,抖落的雷屑落在石台上,竟拼出半张残缺的符纸——正是他灵师初阶时画废的雷引符,当时忘了画最后道封口,此刻那道缺口处,正有新的雷丝在慢慢补上。
“原来废符不是废了。”他突然想起画这张符时的情景:雷罚城刚经历妖兽围攻,城墙上的雷纹阵碎了大半,他蹲在碎砖堆里画符,手抖得厉害,连符笔都握不稳,“是在等‘补全’的时机。”
阿芷的星图突然旋转,星图边缘的光点往雷引符的缺口处聚,聚成个小小的星核。星核接触到雷丝的瞬间,缺口处突然亮起,补全的雷引符在石台上空浮起,符纸背面的纹路与玄玉佩的新纹完全咬合,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钥匙对上了锁孔。
“这声儿……”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炸毛,“老子的雷草树在抖!”
林风转头望去,雷草树的树干上,那些裹着圣气的雷果正一个个往下掉,掉在地上就炸开,炸出的雷纹在地上织成张网,网住的不是妖兽,是无数个“过去”:淬体九层时磨破的手掌,灵师中阶时被妖兽撕碎的灵甲,灵王一重时在雷泽里呛的雷水……每个“过去”里,玄玉佩都在,或裂着缝,或沾着血,却始终亮着点微光。
“这些‘过去’在给你搭梯子。”阿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的法则鸟正用羽翼扫过雷网,扫过的地方,那些“过去”突然变得清晰,“你看这个。”
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网中央浮着个小小的身影——是他灵王二重时的自己,正背着个受伤的小妖兽往雷罚城跑,玄玉佩在怀里发烫,烫得他直哆嗦,却死死捂着不敢松手。那只小妖兽,后来成了雷罚城的守兽,上次回雷罚城时,还往他手里塞过颗雷果。
“原来不是只有我在‘攒’。”林风的声音有点发哑,玄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背面的新纹里,突然浮出片极小的雷罚城地图,地图上标着的红点,都是他当年帮过的人和兽,“它们也在‘攒’。”
赵凯的雷草树突然剧烈摇晃,枝头未掉的雷果里,竟钻出只小小的雷兽——正是当年被林风背回雷罚城的那只,此刻正用头蹭着雷草树的树干,树干上的“尊”字旁边,又多出个小小的“灵”字。
“灵尊境二转?”赵凯愣了愣,突然捶了下自己的灵核,“妈的老子怎么没感觉!”
“因为你在等‘认主’。”阿芷的法则鸟突然叼来片雷叶,叶面上是灵尊境的转境诀,诀文旁边的批注歪歪扭扭,是她灵师高阶时偷偷写的,“你总说这诀文太难,其实是你的雷狮灵相还没点头。”
话音刚落,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仰头咆哮,灵相的额头上浮出个“尊”字,与雷草树上的“灵”字相扣,发出声震耳的雷鸣——灵尊境二转成了。
“老子……成了?”赵凯摸了摸灵相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就这?”
林风笑了笑,转头看向阿芷。她的星图上,最亮的那颗星周围,多了圈淡金色的光晕,光晕里的星纹与灵皇后期的灵域边缘重合,正一点点往灵尊境的方向扩。
“你的星图在‘吃’星核。”他指着光晕里的星核,“是之前雷引符补全时散出来的。”
阿芷低头看着掌心,灵皇后期的灵域确实比刚才更稳了,灵域边缘的雷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十里外的动静——那是灵尊境才有的灵域范围。“不是吃,是‘融’。”她指尖的星核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往玄玉佩里钻,“星图在给玉佩‘喂’力量。”
林风的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背面的新纹里浮出个极小的“圣”字,一闪即逝。他握着玉佩的手指微微收紧,断竹尖上的嫩芽突然拔高,长成根小小的竹枝,竹枝上的雷纹织成个完整的“灵”字,灵字的最后一笔,正是当年他手抖刻歪的那道雷丝。
竹枝轻轻晃了晃,晃落的雷屑飘向雷泽缩影,缩影里的雷河突然掀起浪,浪尖托着的不再是城砖,是块小小的雷晶,晶里裹着的,是他灵王三重时碎掉的半块灵核。
“原来碎掉的灵核也在‘攒’。”林风捏起雷晶,晶里的灵核碎片正与玄玉佩的新纹共振,“不是碎了,是拆成小块在‘养’。”
赵凯的雷草树又掉了个雷果,这次炸开的雷纹里,混着片小小的雷羽——是雷罚城守兽的羽毛,上次他离开时,守兽偷偷塞给他的,当时他随手塞进了玄玉佩的裂缝里,早忘了这回事。
“这羽毛……在发光!”赵凯的声音有点抖,“它在往你的雷引符上粘!”
林风望去,雷羽果然正往补全的雷引符上飘,飘到符纸中央时,突然化作道极细的雷丝,把符纸背面的玄玉佩纹路和正面的灵字诀连了起来。连起来的瞬间,雷引符突然“活”了,符纸边缘卷起,像只振翅的雷鸟,往灵圣境的方向飞了寸许。
“只飞了寸许?”赵凯有点失望。
“够了。”林风的指尖抚过玄玉佩,玉佩新纹里的“圣”字又亮了亮,“每寸都是‘攒’出来的。”他想起淬体境时,每天在雷罚城墙上刻灵字诀,刻到手指流血也不停;想起灵师境时,为了画张完整的雷引符,在雷泽里泡了三天三夜;想起灵王境时,碎了的灵核疼得他蜷缩在玄玉佩旁边,玉佩烫得像团火,却没让他晕过去。
原来路不是铺出来的,是“攒”出来的。
阿芷的星图突然往上升,升到雷引符旁边,星图上的光点与符纸的雷纹缠在一起,缠成条细细的星绳,往灵圣境的方向拉了拉。符纸又往前飞了寸许。
“看!又动了!”赵凯的雷狮灵相用爪子指着符纸,“老子的雷草树也在拉!”
林风抬头望去,雷草树的根须正顺着雷网往符纸的方向伸,每根根须上都缠着缕圣气,像在“拽”着符纸往前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断竹尖,竹枝上的雷纹灵字正在发光,光里裹着的,是玄玉佩新纹渗出的暖意——那是玉佩在“推”。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点点的“攒”,一寸寸的“挪”。
就像当年在雷罚城的碎砖堆里,他蹲在那里,一下下刻着歪歪扭扭的灵字诀,玄玉佩在怀里发烫,烫得他眼泪直流,却还是咬着牙刻下去。
此刻,那眼泪仿佛化作了雷引符上的光,亮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