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两路口书店的后院,冬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枝桠,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目光扫过面前三名身着粗布长衫的年轻人——他们是组织刚派来的新交通员,代号分别为“青竹”“白杨”“寒梅”,眼神中既带着初到重庆的拘谨,又藏着投身革命的坚定。
“从今天起,由我和沈兰负责你们的培训。”
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四人能听见,“培训内容分三类:接头暗号、应急避险、身份伪装。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在日军和军统的双重监控下传递情报,任何一个失误,不仅会丢了自己的命,还会连累整个地下网络。”
沈兰从屋内搬出一张小桌,上面摆着几本线装书、几盒胭脂水粉和一叠空白纸笺——这些都是培训的“教具”。她拿起一本《唐诗三百首》,翻到《静夜思》那到《静夜思》那页,对三人说:“这是最基础的接头暗号载体,‘床前明月光’对应‘疑是地上霜’,表示‘安全接头’;若对方说‘举头望明月’,你答‘低头思故乡’,代表‘情报紧急,需立刻转移’。”
她又拿起一盒胭脂,打开后露出里面分层的粉饼:“这是密码本,第一层粉饼对应‘数字密码’,第二层对应‘汉字暗号’,使用时需用特制药水涂抹才能显形。记住,每次传递情报后,必须将胭脂盒按原位置放回,不能留下任何翻动痕迹。”
接下来的三天,培训进入实操阶段。
陈默带着三人穿梭在重庆的大街小巷,从热闹的磁器口码头到僻静的山城巷弄,模拟各种“接头场景”——在茶馆与“上线”对接时,如何用“点茶”的手势传递安全信号;在菜市场与“下线”交接时,如何借着“讨价还价”的声音掩盖情报传递;在日军岗哨盘查时,如何用“商贩”“学生”的伪装身份蒙混过关。
“注意你的眼神!”在磁器口码头模拟“日军岗哨盘查”时,陈默突然喊停,对着代号“青竹”的年轻人说,“你刚才看岗哨的眼神太紧张,像是怕被发现什么——真正的商贩,只会担心货物被查,眼神应该落在筐子里的东西上,而不是岗哨的枪上。”
他亲自示范,弯腰整理筐子里的“药材”(实则是情报载体),眼神自然地扫过岗哨,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太君,都是正经药材,自家种的,您行行好,别耽误我做生意。”
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与平时在军统总部的沉稳判若两人。
“青竹”跟着模仿,几次练习后,眼神终于褪去紧张,多了几分“商贩”的圆滑。
陈默满意地点头:“记住,伪装的核心是‘融入环境’,你的身份是什么,就该有什么样的言行举止,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而在“应急避险”培训中,陈默设置了“接头暴露”“情报被盯梢”“身份遭怀疑”等多种突发场景。当模拟“情报被军统暗哨盯梢”时,代号“白杨”的年轻人反应极快。
他立刻走进路边的裁缝铺,借着“量衣服”的机会,将藏在袖口的情报纸条塞进裁缝的针线盒,随后故意与暗哨“擦肩而过”,若无其事地离开。
等暗哨走远,他再以“取衣服”为由返回裁缝铺,顺利取回情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连一旁观察的沈兰都忍不住点头:“白杨的应变能力很强,懂得利用‘中立场所’(裁缝铺)转移情报,这在实战中能大大降低暴露风险。”
陈默也颇为意外,他原本以为三名新交通员需要更多时间适应,但白杨的表现远超预期。
他特意单独留下白杨,问道:“刚才为什么选择裁缝铺转移情报?”
“因为裁缝铺里人多眼杂,暗哨不敢轻易进去搜查;而且裁缝和顾客之间有‘隐私距离’,递针线盒、量尺寸都是很自然的动作,不会引起怀疑。”
白杨的回答条理清晰,眼神中带着自信,“我之前在老家做过货郎,遇到过土匪盯梢,都是靠这种‘借地藏身’的办法脱身。”
陈默心中一动——日伪情报传递线是目前风险最高的渠道,不仅要避开日军的反情报网络,还要防范军统的监控,需要一名应变能力极强、心理素质过硬的交通员。
白杨的“货郎经历”和刚才的表现,正好契合这个岗位的需求。
培训的最后一天,陈默召开“分配会议”。
他指着墙上的重庆地图,对三人说:“青竹负责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的情报传递,这条线以‘国共合作’为掩护,风险较低,主要传递抗日动态;寒梅负责地下组织的物资输送,对接书店与各个联络点,重点注意军统的物资检查;白杨,你负责日伪情报传递线,对接潜伏在日伪机关的‘内线’,获取日军战略情报。”
白杨闻言,眼神一亮,立刻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条线风险最高,你要做好准备。”
陈默语气严肃,递给白杨一个小巧的铜制烟盒,“这是情报载体,烟盒夹层能藏纸条,底部有火石,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烧毁情报;记住,每次接头前,先在‘同福茶馆’的门口看暗号——挂红灯笼代表‘安全’,挂白灯笼代表‘危险,取消接头’。”
沈兰补充道:“我会给你准备不同的身份证件,商人、学生、学徒,根据接头地点更换;密码本用‘账本’形式,数字对应页码,汉字对应行数,遇到盘查时,就说是‘自家店铺的账本’。”
三人接过各自的“装备”,眼神坚定。
他们知道,从接过装备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成了重庆地下工作的“毛细血管”,每一次情报传递,都关系着抗战的胜负,关系着组织的安危。
培训结束后,陈默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对沈兰说:“白杨是块好料子,只要多加历练,肯定能成为最可靠的交通员。日伪情报线有他在,我们就能更及时地获取日军的动态,为八路军和正面战场提供更多支持。”
沈兰点头:“嗯,青竹和寒梅也很踏实,虽然应变不如白杨,但细心谨慎,适合负责相对安全的线路。有他们三个加入,我们的情报网络就能更顺畅地运转了。”
夕阳西下,书店后院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曳。
陈默站在树下,心中满是期许。他知道,这些年轻的交通员,就像冬日里的幼苗,虽然稚嫩,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只要悉心培养,他们终将成长为支撑地下工作的“栋梁”,在日军和军统的双重封锁下,开辟出一条通往胜利的情报通道。
几天后,白杨顺利完成了第一次日伪情报传递——他以“学徒”的身份,在日伪机关附近的铁匠铺,从“内线”手中接过了日军“春季扫荡晋绥根据地”的初步计划,借着“送铁器”的机会,将情报安全送达书店。
当陈默看着那份标注“紧急”的情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新的交通员已经上路,而他的潜伏使命,也因这些年轻人的加入,多了一份希望,多了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