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元正带人挨间搜查,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本不想接电话,但看到是刘德明的号码,还是按了接听:喂,刘老哥,我这儿正忙着,有啥事晚点说!
别搜了!那是自己人!刘德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什么自己人?蒋元一愣,但随即又对身后喊道:三楼没有,上四楼!快!
他这边指挥着,李振光在四楼甚至能清晰地听见楼下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刘德明是真急了,声音都变了调:那是我大侄!你们今天要是动了他,就是动了我!我打聂磊电话打不通,你赶紧让他接!
蒋元听他语气如此郑重,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即抬手喊住正在往四楼冲的兄弟:等等!都回来!
人群哗啦啦地从楼梯上退下来。
他随手拉过一个小弟,将电话塞过去:快,把电话拿给磊哥!就说刘德明刘老哥有急事!
那小弟飞奔下楼,在人群中找到聂磊:磊哥!刘德明,刘老哥的电话!
聂磊眼眶还肿着,脸上带着打斗留下的伤痕,没好气地接过电话:刘哥,我这儿有事,一会儿给你回。
磊弟!那帮人你真不能动!听大哥一句!刘德明的声音几乎是在恳求。
刚才局长打电话我都没给面子,聂磊语气强硬,今天我非把他们揪出来不可!等我找到那几个东北的,直接拉水库淹死!
不行!那是我大侄!你要动了他,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聂磊一愣,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顿。他没想到刘德明会这么说。市局领导的面子他都没给,但刘德明……
磊弟,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乔思吗?刘德明见聂磊沉默,赶紧趁热打铁,李振光就是他手下那帮人里的头一个!我早就觉得你身上有股劲儿,像极了我那小徒弟的大哥。李振光就是我那徒弟磕头认下的三哥!
聂磊沉吟道:怪不得这么能打……他摸了摸还有些发疼的下巴,我混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硬茬的。
你先别说了,我马上过来!你们在哪儿?
市南中心医院。
好,我这就到!你千万别动手!
电话挂断,聂磊抬头望向四楼方向,眼神复杂。
他脸上也挂着彩,而李振光那边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沉默片刻,他挥了挥手:走,上楼!
蒋元见状立即带手下跟上,百十号人浩浩荡荡涌向四楼,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回荡,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脚步声如潮水般逼近,李振光在处置室里紧握手中的短刀,对兄弟们低吼:准备好!他们一进来,我们就动手!能扛多久是多久,拼一个够本!
门内,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门外,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四楼走廊,正在一步步逼近这间处置室。
聂磊的脚步在四楼走廊停下,离那扇紧闭的房门仅剩两步之遥。
他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咳嗽。
房间里,李振光几人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进来试试!李振光压低声音,目光死死锁定房门,谁第一个推门,我第一个砍谁!
聂磊深吸一口气,扬声问道:谁认识刘德明?
此时李振光已高举砍刀,身后的兄弟们也握紧了五连发和短刺,只等对方露头就拼命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聂磊的声音穿透门板。
随后,他缓缓出现在门口——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刚才在酒店里与他打得你死我活的那个人。
李振光?聂磊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你认识刘德明?
你什么意思?李振光的声音低沉而警惕。
把东西放下吧,聂磊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你真打不过我们。我们在这儿等,刘德明马上来接你。
聂磊没再多说,直接在楼道里点了根烟,沉默地抽了起来。
缭绕的烟雾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缓缓上升,紧张的气氛似乎也随之稍稍缓和。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德明到了。
他带着两个手下,一路疾驰而来,车刚停稳就直奔四楼——那年头小医院哪有电梯,好多人都没见过那玩意儿。
老头跑得满头大汗,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转过四楼楼梯口,就见楼道里密密麻麻挤了百十号人,个个面色不善。
磊弟!磊弟!刘德明连声喊道,声音中带着焦急。
聂磊站起身,掐灭手中的烟:老哥,这儿呢。
刘德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聂磊的手臂,压低声音问:没动手吧?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刘德明长舒一口气,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时李振光走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大爷!
刘德明顿时激动起来——李振光来北京两年,这还是头一回见面。
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多年未见的晚辈,李振光也眼眶发红。
刘德明虽已年过六十,但从小练武,手劲依旧,一把握住李振光的手连说三个字,随后转身招呼聂磊:
磊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刘德明将两人拉到一起,这是我那小徒弟庭利的五弟,李振光。这些都是他兄弟。
他又对李振光说,振光,我也得跟你说句实话。聂磊在青岛的势力很大,在这个地界上,你真干不过他。今天我要是没赶到,你们这百十号人恐怕都得撂在这儿。
但他话锋一转,给足了双方面子: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倒退几年——乔思还在的时候——你聂磊带这些兄弟去东北,也未必能打赢振光。乔思往那儿一站,你们连哈尔滨都进不去。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看好的年轻人!刘德明目光炯炯地扫视着两人,别打了!缺钱赔钱,都算我的。磊弟,你要多少?我出。振光,你要什么说法?我替他答应。
李振光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直视聂磊:兄弟,我李振光打半辈子架,除了东北人,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逼得紧,追得凶,不死不休!
他伸出手,这一刻,整个走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