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看着赵虎挺直的脊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我大唐将士的血性!明日凌晨,你率三百陌刀营弟兄为先锋,务必在半个时辰内撕开叛军粮仓的防线,为后续大军打开通路。”
“末将遵令!” 赵虎单膝跪地,声音铿锵,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营帐内回荡。他起身时,目光扫过帐外的大雾,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 这是他参军以来第一次担任先锋,他早已在心里发誓,要立下战功,让远在故乡的爹娘为他骄傲。
次日凌晨,大雾比前一日更浓,连马蹄踏在地上的声响都像是被雾气裹住,传不出太远。赵虎率领三百陌刀营士兵,每人腰间别着短刀,手里握着长近两米的陌刀,踩着湿滑的泥土,朝着叛军粮仓悄悄摸去。
粮仓外,叛军哨兵正缩着脖子躲在帐篷里取暖,偶尔探出头来张望,视线却被浓雾挡住,只能看到眼前几步远的地方。赵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士兵们立刻放慢脚步,像猎豹般潜行至帐篷附近。
“动手!” 赵虎低喝一声,率先冲进帐篷,陌刀寒光一闪,两名还没反应过来的哨兵便倒在了血泊中。其他士兵也迅速行动,短短一刻钟,粮仓外的十几名哨兵就被全部解决,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搭梯!” 赵虎指着粮仓的高墙,士兵们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云梯靠在墙上,动作麻利地向上攀爬。粮仓内的叛军还在睡梦中,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的降临。当赵虎率领士兵冲进粮仓时,叛军才惊慌失措地起身反抗,可他们手里只有短刀和木棍,根本不是陌刀营士兵的对手。
“杀!” 赵虎挥舞着陌刀,刀刃劈开叛军的铠甲,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丝毫没有退缩。在他的带领下,三百陌刀营士兵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控制了粮仓的大门,为后续大军打开了通路。
李光弼和张巡率领大军随后赶到,看到粮仓大门已被攻破,两人相视一笑,立刻下令:“放火!烧掉粮仓!” 士兵们将随身携带的火油洒在堆积如山的粮草上,点燃火把扔了过去。瞬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即使在大雾中,也能清晰地看到那片跳动的火焰。
“撤!” 李光弼见火势已起,立刻下令撤军。大军沿着原路返回,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叛军的呐喊声 —— 叛军的援军到了。
“赵虎!你率一百士兵断后,掩护大军撤退!” 李光弼勒住马,对着赵虎喊道。
“末将遵令!” 赵虎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率领一百士兵转身迎向叛军。他知道,断后意味着九死一生,可他没有丝毫犹豫 —— 这是将军的命令,也是他作为大唐士兵的责任。
叛军的援军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朝着赵虎等人冲来。赵虎挥舞着陌刀,挡在大军撤退的路上,每一次挥刀,都能带走一名叛军的生命。可叛军实在太多了,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身上也添了好几处伤口,鲜血浸透了他的铠甲,顺着裤腿流到地上,在泥土里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将军快走!末将…… 还能再挡一会儿!” 赵虎对着李光弼远去的方向大喊,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屈的斗志。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陌刀插进一名叛军将领的胸膛,自己也被身后的叛军刺穿了腹部。
他缓缓倒下,视线开始模糊,脑海里浮现出故乡的样子 —— 爹娘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着他回家,桌上摆着他最爱吃的饺子。“爹…… 娘…… 儿子…… 不孝……” 他喃喃自语,最后一口气消散在大雾中,眼睛却还睁着,望向远方的天空。
与此同时,灵武城内,李默正在军帐中处理政务。一名斥候快马加鞭地冲进帐内,手里举着一份捷报,兴奋地喊道:“将军!大捷!李光弼将军和张巡将军借助大雾突袭叛军粮仓,成功烧毁叛军粮草十万石,切断了沧州至德州的补给线!”
李默猛地站起身,接过捷报,手指有些颤抖地展开。捷报上详细描述了突袭的过程,字里行间都透着胜利的喜悦。可他看着 “借助大雾” 四个字,心里却没有丝毫兴奋,反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这场胜利的背后,有一个人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就在这时,另一名斥候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阵亡名单,脸色沉重地说:“将军,李光弼将军传来阵亡名单…… 陌刀营士兵赵虎,为掩护大军撤退,力战殉国。”
“赵虎……” 李默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身材高大、笑容憨厚的士兵。他想起之前在训练场上,赵虎挥舞着陌刀的样子;想起他得知要跟随李光弼出征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想起自己曾让斥候转告李光弼,尽量让赵虎远离危险……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李默握着捷报和阵亡名单,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捷报上的字迹仿佛变成了赵虎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胜利而感到如此难受。
“将军,您怎么了?” 帐外的高力士听到动静,连忙走进来,看到李默苍白的脸色和手中的名单,瞬间明白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将军,赵虎士兵是为了大唐牺牲的,他是英雄……”
“英雄?” 李默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可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使用天气预测能力,他就不会被标记,就不会死。这场胜利,是用他的命换来的,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高力士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默。他知道李默的为人,重情重义,赵虎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李默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河北饶阳的位置上。他仿佛能看到那场弥漫的大雾,看到赵虎浴血奋战的身影,看到他倒下时不甘的眼神。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沙盘上代表饶阳的标记,却又猛地收回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系统,这就是你说的‘必要代价’吗?” 李默在心里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用一个又一个忠诚士兵的生命,换取所谓的胜利,这样的胜利,真的有意义吗?”
【宿主需认清现实。在战争中,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赵虎的牺牲,换来了十万石粮草的烧毁,切断了叛军的补给线,为后续的平叛战争奠定了基础,减少了更多士兵的牺牲。从战略角度来看,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没有丝毫感情。李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却无法平复内心的痛苦。他知道系统说的是事实,可他无法将人命仅仅看作是 “有价值” 或 “无价值” 的数字。每一个牺牲的士兵,都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梦想,他们不该成为系统获取能量的工具,不该成为胜利的垫脚石。
“将军,陛下听说了大捷的消息,要召您去宫中商议后续的战略部署。” 高力士轻声提醒道。
李默缓缓睁开眼睛,将捷报和阵亡名单叠好,放进怀里。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可眼底的疲惫和痛苦却无法掩饰。
“我知道了,这就去。” 他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正在经历怎样的挣扎。
走出军帐,阳光刺眼,可李默却觉得浑身冰冷。他看着街上欢呼的百姓,他们都在为这场胜利而高兴,却不知道有一个年轻的士兵,永远地留在了河北的大雾中。
他握紧了怀里的阵亡名单,在心里暗暗发誓:赵虎,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定叛乱,让大唐的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辜负你的牺牲。但我也绝不会再轻易使用天气预测能力,我不会让更多的人因为我而死去。
这场胜利,像是一道伤疤,刻在了李默的心里,时刻提醒着他胜利的代价有多么沉重。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胜利和人性之间,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哪怕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和痛苦。
李默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脚步坚定地走去。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单,却又带着一种不屈的力量,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会带着那些牺牲士兵的希望,继续走下去,直到平定叛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