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什么呢？自己还是单身狗呢
吴德沉默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些朋友——刘志杰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李一鸣略带无奈的眼神，女孩子们好奇又期待的目光，还有陆子衿和苏青青那想说什么又忍住的样子
他知道他们是关心他
他也知道，按照“正常”的逻辑，他应该像刘志杰说的那样，趁这个机会进一步联系，约吃饭，或者至少多聊几句
但是……
“我知道了。”他最终说，语气平静无波，“我会考虑的。”
没有承诺，没有计划，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会考虑”。
刘志杰还想说什么，被陆子衿用眼神制止了
“好了好了，感情的事让德爷自己处理吧。”
陆子衿举起酒杯，“咱们今天是来庆祝考试结束的，别搞得跟情感咨询现场似的。来，再喝一杯，祝我们寒假都玩得开心！”
“对！寒假快乐！”
“新年快乐！”
大家再次举杯，话题终于从吴德的“终身大事”上转移开
但苏青青还是忍不住，趁着大家聊得热闹，凑到陆子衿耳边小声说：“影子，你看德爷……他真的就像把自己关在一个玻璃罩子里。我们能看见他，他也看得见我们，但他就是不出来。”
陆子衿握紧她的手，低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出来的方式。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知道，无论他在罩子里还是罩子外，我们都在。”
苏青青看着他，点点头：“嗯。”
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桌上的菜被扫荡一空，大家的肚子也都圆滚滚的了
刘志杰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呃不行了不行了，再吃我就要吐了……但是好爽！”
“谁让你抢最后那盘牛肉的？”李一鸣嫌弃地看他，“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那盘牛肉可是我涮的！”刘志杰不服
“你涮的都老了好吗？”夏晓彤吐槽，“人家七上八下，你倒好，扔进去就不管了。”
“就是就是！”苏青青附和，“还是我家影子涮的肉最嫩！”
陆子衿笑着给她递了张纸巾：“擦擦嘴，都是油。”
“咦——”夏晓彤和刘志杰同时嫌弃
张妮娜已经困得有点打哈欠了，王静靠在李一鸣肩膀上，眼睛半眯着。
吴德早就吃完了，正安静地看着手机，偶尔推一下眼镜
“差不多了吧？”
陆子衿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明天大家都要赶车回家，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行！”
“同意！”
“我困了……”
大家纷纷响应
陆子衿起身去结账，被刘志杰拉住：“哎，今天AA吧？你一个人付多不好意思。”
“没事，这次我请。”
陆子衿说，“下次你们请。”
“那说好了啊！下次我请！不许抢！”
刘志杰拍胸脯
一行人走出火锅店
冬夜的寒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冷意，但刚刚吃饱喝足的他们只觉得清爽
街道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拖着行李准备回家的学生。出租车和网约车在路边排着队，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告别声、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学期末特有的交响曲
“那……我们就在这儿散了吧？”陆子衿说。
刘志杰打了个哈欠：“行，我明天一早的，得回去收拾最后一点东西。德爷，咱们一起走？”
吴德点点头
张妮娜和夏晓彤也准备一起回去
“静静呢？”
“留李一鸣那儿呗”
“哦”张妮娜点点头，看向了苏青青
“我送你到宿舍楼下？”陆子衿问，“还是回家？”
“嗯。宿舍吧”
苏青青点头，然后转身对刘志杰和吴德挥手，“寒假快乐！新年快乐！咱们年后见！”
“年后见！”
“记得带特产！”
“微信常联系！”
大家互相道别，然后分成两拨，走向不同的方向
刘志杰、吴德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刘志杰还在喋喋不休地计划寒假要打多少游戏、看多少电影，吴德则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走到宿舍楼下的岔路口，刘志杰要去一趟便利店买点东西，让吴德先回去。
吴德点点头，独自走向宿舍楼。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
刘志杰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模糊，远处，陆子衿和苏青青还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不知道在说什么，苏青青仰着头，陆子衿低头看着她，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再远一点，张妮娜和夏晓彤手挽着手走进宿舍楼大门。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隐隐约约的歌声，不知道是哪间宿舍在放音乐。
吴德收回目光，推了推眼镜，走进宿舍楼。
他的背影在走廊灯下，拉得很长。
女生宿舍楼下，苏青青拉着陆子衿的手，不想放开。
“影子，明天几点的车？”
“下午两点。”陆子衿说，“我来帮你搬行李？”
“不用啦，我就一个箱子，自己可以。”苏青青摇头，“你多休息会儿。”
“那你自己当心点，搬不动给我发消息。”
“知道啦。”
苏青青看着他，突然有点舍不得，“不想分开呢……”
“不是你要回宿舍的嘛”
陆子衿笑了，捏捏她的脸：“又想我陪，又想听八卦，贪心。”
“啊……”
苏青青嘟囔，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记得多关注关注德爷！我感觉他今天状态不太对……虽然看起来跟平时一样，但就是……不太对。”
陆子衿点点头：“我会的。你也别太担心，德爷有自己的节奏。”
“嗯。”苏青青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影子……”
“嗯？”
“刚才吃火锅的时候……我真想直接问德爷到底怎么想的。”她小声说，“但我忍住了。”
“做得对。”陆子衿摸摸她的头，“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想通。我们逼他也没用。乖~”
“我知道……就是觉得可惜。陈薇多好啊。”
苏青青叹气，“算了，不想了。反正……希望德爷新年能开心一点。”
“会的。”陆子衿轻声说。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直到宿舍楼的管理阿姨开始探头探脑，苏青青才不情愿地松开。
“那我上去了。”
“嗯，晚安。”
“晚安。”
苏青青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宿舍楼，在楼梯拐角处又冲陆子衿挥了挥手。
陆子衿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身离开。
冬夜的校园，因为学生们的离去而显得格外安静。路灯在地上投下一个个温暖的光圈，偶尔有拖着行李箱的学生匆匆走过。
陆子衿慢慢走着，脑海里回想着今晚的一切。
火锅的热气，朋友的笑脸，吴德平静而疏离的眼神，苏青青亮晶晶的眼睛……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转眼间，他们从懵懂的大一新生，变成了要为未来做选择的大三学生。有人找到了方向，有人还在迷茫；有人收获了爱情，有人选择了等待。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在成长，都在往前走。
这就够了。
陆子衿抬起头，呼出一口白气，在路灯下散开。
新年就要到了。
希望新的一年，所有人都能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他拿出手机，给吴德发了条消息：
“德爷，寒假快乐。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吴德回复了：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
简洁，但温暖
陆子衿笑了笑，收起手机，加快脚步，走向宿舍楼。
明天，就是回家的日子了。
而此时此刻，在男生宿舍里，吴德已经整理好了行李。他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屏幕上陈薇发来的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最终，他打出一行字：
“恭喜进入决赛。决赛是什么时候？如果答辩又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发送
然后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
窗外，冬夜的天空清澈，能看到几颗星星。
新年就要到了
他该怎么过呢？
他关上手机，爬上床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没有浮现出浅蓝色的裙子和银杏叶发卡
而是更久远的、几乎要褪色的画面：夏日的蝉鸣，篮球场边的树荫，白色校服裙摆，和那个永远停留在十七岁夏天的、灿烂的笑容
吴德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