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の回忆录：我曾被追杀
望海坨的深夜勘察，虽成功确认了“龙穴”所在，却也如同捅了马蜂窝，将潜藏的危机彻底暴露在月光之下。境外势力的尾随与包围，无疑宣告了最后的宁静已被打破。李肖小队在无声的压迫下撤回临时指挥点，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对手比他们预想的更狡猾，也更逼近核心。
然而，外部的威胁尚可应对，真正让李肖感到棘手乃至危险的，是那被他们亲手找到的“龙穴”本身，或者说，是隐藏在那庞大能量流背后的真相碎片。
返回指挥点后，苏月依旧处于一种奇特的亢奋与疲惫交织的状态。望海坨地下那浩瀚而精纯的能量流，给她带来的冲击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感知。那能量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她的意识深处，即便远离了现场，其“余韵”仍在脑海中回荡，甚至干扰了她正常的休息。
“主任，那里的能量……太古老了，”苏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向李肖描述那种感觉，“不仅仅是地质年代的古老，更像是一种……承载了无数时光记忆的古老。我在尝试深入感知其核心时，除了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力量，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破碎、却无比沉重的‘信息尘埃’。”
李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很模糊，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一部残缺的默片。”苏月努力回忆着，眉头紧蹙，“我好像……看到过无比辽阔的、原始的大地，巨木参天，走兽的形态都怪异而庞大……看到过滔天的洪水席卷平原，而有什么巨大的阴影在洪水中起伏……还有……冰冷的黑暗，无尽的坠落感，以及……一种撕心裂肺的、并非源于肉体的痛苦……”
这些碎片化的感知，与她之前感知“龙”之尸骸时得到的“搏斗阴影”、“流星火光”等图像似乎能隐隐拼接，但又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仿佛触及了这条“龙”乃至其同类更加久远的时空记忆。
“我感觉，我们找到的，不仅仅是一个能量节点，”苏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下面……可能埋藏着远超我们想象的……历史。关于它们……关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李肖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苏月的描述，将“龙骨”事件从一个孤立的超常现象，提升到了一个可能关联生命演化、地球秘史的宏大命题。这真相的分量，太重了。
“你需要更深入地‘阅读’那些信息。”李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但望海坨现在太醒目，不能再轻易前往。我们有没有可能，利用那些能量结晶作为中介，进行远程的、有限度的连接？”
这个想法极具风险。能量结晶在“龙穴”被激活，其与地脉能量的联系已然建立。以其为桥梁，或许能绕过物理距离的限制，但同时也可能将苏月的意识更直接地暴露在那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面前，后果难料。
苏月思考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可以尝试。但我需要绝对安静和不被打扰的环境，而且……需要您在旁边。”她信任李肖的镇定能作为她意识的“锚点”。
临时指挥点被设置为最高警戒状态，所有无关人员被清退。在内间，苏月盘膝坐下，将那颗在望海坨产生过最强共鸣的暗金色能量结晶置于掌心，贴近额头。李肖坐在她对面，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如同磐石。
苏月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如同细丝般探向掌心的结晶。起初是一片黑暗与寂静，只有结晶内部那缓慢流转的微光在意识中显现。渐渐地，那微光开始放大、加速，仿佛一条发光的通道在她“眼前”打开。
通道的尽头，是那片浩瀚无边的、温和而沉静的地脉能量海。苏月的意识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去。
轰——！
仿佛洪水决堤，又似星空倒悬！远比在望海坨现场强烈无数倍的信息洪流，沿着那结晶构筑的脆弱桥梁，猛地冲入了苏月的意识！
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相对连贯的、充满细节的画面和感知，如同快进的电影，又像是亲身的经历，强行灌入她的脑海：
画面一：并非一条，而是无数条形态各异、却同样伟岸、神圣的“龙”，在苍茫的天地间翱翔。它们行云布雨，调节四季，其身姿与山川河流共鸣，仿佛是这颗星球自然意志的具象化体现。那是属于“它们”的辉煌时代。
画面二：天穹破裂！并非比喻，而是真实的、如同玻璃般碎裂的天空！炽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流光（是陨石？还是别的什么？）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大地崩裂，海洋沸腾。无数的“龙”在悲鸣中燃烧、坠落，那庞大的痛苦与绝望瞬间淹没了苏月的感知！
画面三：漫长的黑暗与沉寂。幸存下来的“龙”数量锐减，它们的力量似乎也大为衰弱，隐藏在深山大泽、地脉节点之中，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眠，与星球一同缓慢疗伤。
画面四：断续的、不同时代的画面闪过——有“龙”在沉睡中彻底消散，能量回归地脉；有“龙”在短暂苏醒后，因无法适应变化的环境（是人类的兴起？还是别的？）而痛苦挣扎，最终如营川这条一样，选择在某个能量节点走向终结；还有……一些充满恶意和贪婪的“视线”，从星空之外，或者说从某些隐秘的维度投来，觊觎着这些星球古老的守护者残留的力量……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营川上空那翻滚的、带着血色电光的乌云，一条遍体鳞伤、角断鳞飞的青色巨龙，在云层中与一道无形的、散发着冰冷与吞噬意味的阴影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搏杀！那阴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恶念”与“掠夺”意志的聚合体！巨龙的每一次攻击都显得徒劳，它的生命力和本源能量正在被那阴影飞速剥离、吞噬！它发出无声的哀嚎，最终带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本源，挣脱了阴影（或许是付出了某种惨重代价），挣扎着坠向辽河河湾——那个它本能感应到的、可以庇护其最后一点灵性不灭的微小能量点……
“啊——！”
苏月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尖叫，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放大。她手中的能量结晶也仿佛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了一些。
“苏月！”李肖立刻上前扶住她几乎虚脱的身体。
“看……看到了……我看到了……”苏月抓住李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声音破碎而充满恐惧，“不是自然死亡……是……是被猎杀！它们……它们一直被猎杀！从很久以前……就一直……”
她断断续续地，将意识中看到的恐怖景象描述出来——古老的灾难、种族的凋零、持续的沉眠，以及……营川之龙被那无形阴影吞噬、猎杀的真相！
李肖听着苏月的叙述，即便以他的定力，背后也瞬间被冷汗湿透。
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也更加危险。
那条“龙”的陨落，并非自然的生命终结，而是一场跨越了可能无比漫长时空的、针对星球古老守护者的狩猎的结局！而那个冰冷的、充满吞噬欲望的“阴影”，是什么？是某种宇宙中的掠食者？还是某个敌对文明制造的武器？它是否还潜伏在附近？它猎杀“龙”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能量？还是另有图谋？
更重要的是，望海坨“龙穴”中汇聚的，不仅仅是那条陨落之龙的“龙气”，很可能还包含着历代在此沉眠或消散的“龙”残留的灵性与力量！那里不仅仅是一个能量节点，更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诱饵！或者一个尚未被发现的狩猎场！
他们找到“龙穴”的兴奋，在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们不仅在与境外势力赛跑，更可能是在与一个未知的、能够猎杀“龙”的恐怖存在争夺时间！
真相反噬带来的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两人的心头。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单纯的未解之谜，而是一个充斥着宇宙级黑暗森林法则的、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