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下方洞窟？面对成群未知的冥河怪物，在那种环境下必死无疑。
冲上去硬闯？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付状态完好的老陈头和一个未知的帮手，胜算渺茫。
原地固守？通道狭窄固然利于防守，可一旦被上下夹击，同样是死路一条。
必须制造混乱，只有混乱才有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通道侧壁那些刻画的、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上。
这些符文与下面祭坛和洞壁上的同源，虽然大部分失效，但或许……
上方，老陈头和他同伙的脚步声和对话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确定了入口的大致范围，正在仔细排查。
“这边，墙上有裂缝！好像刚开启不久！”那个年轻的声音喊道。
“小心点！别惊动了里面的东西！”老陈头的声音带着警告，但更多的急切。
就是现在，程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猛地抬起左手，疯狂地催动起噬冰之印和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冰蚀之力。
既然这力量对冥河之物、对古老符文都有反应，那就让它彻底沸腾吧。
“呃啊啊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脖颈上的抑制器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悲鸣，红灯疯狂闪烁，甚至冒起了细微的电火花！剧烈的麻痹和干扰脉冲试图阻止他，但程凡完全不顾！
他将左手狠狠按在通道布满符文的湿滑石壁上！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不受控制的灰蓝色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左手噬冰之印中奔涌而出，瞬间灌入石壁！
这一次的能量，不再是相对凝聚的刃芒，而是充满了毁灭性和不稳定性的爆发！极寒与腐朽的特性被放大到极致！
咔嚓！咔嚓！
被能量直接冲击的石壁瞬间布满裂纹，那些古老的符文猛地亮起刺眼的光芒，随即又迅速黯淡、碎裂、化为齑粉！整个通道剧烈地摇晃起来，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下面怎么回事？！”上方的年轻声音发出惊呼。
“不好！那小子在下面搞鬼！快阻止他！”老陈头气急败坏地吼道。
而与此同时，通道下方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嘶嘶声骤然变得更加急促和狂躁！程凡这不顾一切的爆发，如同在黑暗的深水中投下了一颗炸弹，彻底激怒了下面追来的东西！它们的速度猛地提升了一截！
程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能量爆发的瞬间，他借助反冲力，身体如同狸猫般向上猛地窜出几步，同时右手霜牙匕首狠狠刺入侧壁一道较深的裂缝，固定住身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块砸落的较大碎石。
他剧烈地喘息着，左臂如同被撕裂般剧痛，噬冰之印的光芒明灭不定，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强行超负荷爆发带来的反噬极其严重，但他顾不上这些了。
“快！入口在这里！被石头堵了一半！”上方的年轻声音喊道，接着传来搬动石块的声音。
一道微弱的光线从上方缝隙透下，照亮了程凡满是汗水和血污的脸，不能让他们顺利进来！
程凡眼神一厉，左手再次抬起——虽然剧痛且能量紊乱，但引导一丝残余力量还能做到！他不再攻击石壁，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那些被激活后又迅速黯淡、处于极不稳定状态的符文碎片！
他屈指一弹，几缕细微的灰蓝色能量如同毒蛇，精准地射入几处关键符文的断裂处！
轰！轰隆！
那些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符文结构瞬间发生连锁爆炸！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引起小范围的塌方和能量乱流！
“小心！”老陈头的惊怒吼声和年轻人的惨叫同时从上传来！碎石和烟尘猛地从入口处倒灌下来！
“我的眼睛！啊——！”年轻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废物！”老陈头骂了一句，但声音也显得有些慌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塌方阻碍了。
就是现在，程凡猛地拔出匕首，身体向上猛冲。
趁着上方烟尘弥漫、敌人暂时被阻的瞬间，他从那被炸开、扩大了些许的入口处，如同猎豹般扑了出去！
眼前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像是天然形成的岩洞，光线来自岩壁上镶嵌着的几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奇异矿石。老陈头正灰头土脸地将一个捂着眼睛惨叫的年轻人从碎石堆里拉出来，那年轻人脸上鲜血淋漓，显然被刚才的爆炸伤得不轻。
程凡的突然冲出，让老陈头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程凡不仅没死在下面，而且还敢主动冲上来！
“小杂种！你……”老陈头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就要催动黑气。
但程凡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冲出通道的瞬间，看也不看两人，直接向着岩洞另一个方向的出口狂奔而去！他的目标不是战斗，而是逃离！
“拦住他！”老陈头对那受伤的年轻人吼道，自己则快速结印，浓郁的黑气再次涌现。
那年轻人虽然眼睛受伤，但听到命令，还是嘶吼着拔出腰间一把锈蚀的砍刀，凭着感觉胡乱地向程凡冲来的方向劈砍！
程凡眼神冰冷，速度丝毫不减，在即将撞上刀锋的瞬间，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砍刀，同时左手手肘如同铁锤般狠狠砸在年轻人的喉结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年轻人的嘶吼戛然而止，眼睛猛地凸出，捂着喉咙踉跄后退，然后重重倒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程凡看都没看他一眼，脚步不停，继续冲向出口！
“你！”老陈头眼见同伴瞬间被秒杀，又惊又怒，手中的黑气化作一支利箭，疾射向程凡后心！
程凡仿佛背后长眼，在前冲中猛地一个侧身翻滚！
嗤！
黑气利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洞壁，腐蚀出一个深坑，而就在程凡翻滚起身，即将冲出岩洞出口的刹那。
轰隆！
他们刚才上来的那个通道入口，猛地炸开！无数碎石四溅飞射！
紧接着，数条苍白浮肿、覆盖着粘液和鳞片、指尖锋利如刀的怪异手臂，如同地狱中伸出的鬼爪，猛地从通道口探出，疯狂地抓挠着周围的一切！随后，几个扭曲的、仿佛被水泡烂又缝合起来的类人形体，挣扎着从通道里爬了出来！
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空洞的黑窟窿，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发出饥饿的嘶嘶声！它们身上散发着与冥河水同源的、极致的阴寒和死寂！
冥河追兵！上来了！
它们爬出来后，空洞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距离最近、并且身上散发着活人气息与冰蚀能量波动的——老陈头！
“该死的！”老陈头脸色剧变，再也顾不上去追程凡，怪叫一声，手中黑气疯狂涌向那些扑来的冥河怪物，试图阻挡它们！
趁此机会！程凡毫不犹豫，瞬间冲出了岩洞出口！
冲出岩洞，眼前并非想象中的村子景象，而是一条更加诡异、完全陌生的路径。
这是一条狭窄、蜿蜒向下的小径，路面不再是泥土，而是一种暗红色的、仿佛用鲜血浸染了无数年又凝固而成的砂岩，踩上去有一种温润而令人不安的触感。小径两侧，生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漆黑如墨的蕨类植物，它们的叶片微微卷曲，如同无数等待抓握的鬼手。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另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馨香的腐败气味，与村子里那种水汽腐败味截然不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条暗红色小径的表面，每隔几步，就镶嵌着一块块微微凸起的、打磨光滑的黑色骨头，骨头表面刻满了与祭坛上类似的扭曲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呼吸般的红光。
整条小径，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微微脉动。
程凡只是踏足其上，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混乱的意念试图涌入他的脑海，其中夹杂着无尽的痛苦、疯狂的祭祀呐喊、以及某种…虔诚的狂热？
他左手噬冰之印再次传来灼热感，但这一次，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这条路径的力量与他体内的冰蚀之力，有着某种遥远的、扭曲的联系。
身后的岩洞中，传来老陈头气急败坏的怒吼、黑气的爆裂声以及冥河怪物那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和抓挠声。战斗异常激烈。
程凡不敢停留，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和虚弱，沿着这条诡异的暗红色小径向下狂奔。
小径蜿蜒曲折，通向下方一片更加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黑暗。两侧漆黑的蕨类植物在他经过时，会微微颤抖，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窃窃私语。
跑出大约百米，前方的景象让他骤然停下脚步。
小径在这里变得宽阔，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的中央，矗立着几尊残缺不全的石雕。这些石雕的风格古老而扭曲，描绘的并非人类，而是一些身披长袍、面容模糊、手臂异化成触须或骨刃的类人形体，它们环绕着中央一个巨大的、卵形的石雕，做出跪拜祈祷的姿势。
而真正让程凡血液近乎冻结的是——在那些跪拜的石雕和中央卵形石雕之间，地面上残留着大量新鲜的血迹以及……几具刚刚被撕碎的、热气腾腾的人类尸体！
从他们破烂的衣物和身边散落的简陋武器来看，似乎是村里的幸存者，或者……和老陈头一样的“潜藏者”？
他们似乎是在这里举行了某种仪式，然后被……献祭了？或者被他们崇拜的东西撕碎了？
血迹尚未干涸，说明发生不久。
程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握匕首，极度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除了血迹和尸体，没有任何活物。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尸体和石雕，准备继续沿小径向下。
就在他经过中央那个卵形石雕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怀中的那个黑色盒子，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并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深蓝色光芒！
与此同时，那个卵形的石雕表面，那些模糊的刻痕竟也亮起了同样的深蓝色光芒！
嗡！
程凡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
不再是诡异的洞窟和小径……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辉煌却又无比邪异的巨大地下殿堂之中。
殿堂的穹顶镶嵌着无数发出幽绿光芒的宝石，如同扭曲的星空。下方，是无数穿着古老服饰、狂热跪拜的人群，他们口中吟诵着无法理解的亵渎祷文。
殿堂的中心，不是一个石雕，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黑色巨卵！巨卵表面布满了血管般的纹路，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力量和邪恶。
一个身穿繁复黑色祭袍、面容模糊（但程凡莫名觉得与老陈头有几分相似）的老者，手持一个与他怀中一模一样的黑色盒子，将其高高举起，走向那颗搏动的巨卵。
然后，老者将盒子猛地按向了巨卵表面一个凹陷处，就在盒子与巨卵接触的刹那。
“不——！！！”一声绝望、愤怒、却又无比熟悉的尖啸从人群后方传来！
程凡猛地“看”去，只见另一个同样苍老、但眼神更加疯狂、身上弥漫着与老陈头同源黑气的老者，疯狂地冲了出来，扑向祭坛！他的手中，赫然也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两个盒子？！两个祭袍老者？！
“叛徒！你竟敢亵渎圣物！干扰神子降临！”主持仪式的老者怒吼。
“谎言！一切都是谎言！那根本不是神子！是吞噬一切的怪物！你们在召唤毁灭！”后来的老者癫狂地嘶吼着，将手中的盒子也砸向了巨卵！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爆发了！整个殿堂剧烈摇晃，穹顶的宝石纷纷坠落爆炸！黑色的巨卵发出痛苦的嘶鸣，表面裂开巨大的缝隙，从中涌出无法名状的黑暗和无数哀嚎的扭曲灵魂！
两个盒子在能量的冲击中飞散出去，不知所踪，而那两个老者，则在能量的中心被瞬间吞噬、重创……幻象到此戛然而止！
程凡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卵形石雕前，冷汗如瀑，心脏狂跳不止。
那幻象……是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的回响？被盒子和石雕记录了下来？
老陈头……和那个后来的癫狂老者如此相似！他那么渴望得到盒子，难道他是那个“叛徒”的后代？他想重复当年的仪式？或者……阻止？而村里的其他人，则是当年那些信徒的后代？
无数的线索和信息碎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重组，就在程凡试图理清思绪时。
咔…咔嚓……
一阵极其细微、却足以让程凡寒毛倒竖的碎裂声，从他面前的卵形石雕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