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缓缓坠下,金色的光晕染红了天边,也温暖了陈总的宅邸前院。那暖洋洋的阳光像一层金纱,轻柔地洒满每一寸土地,伴随着微风拂过,碧绿的庄稼和迎风摆动的野花都焕发着生机。
我踏入门厅时,已接近下午三点。刚一进去,便看到邻里乡亲们围聚一堂,笑语盈盈,热闹非凡。有人拉着衣袖,打着招呼,似乎已经期待许久。陈总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尘土还未完全拂去,他的笑容比平日更温和,周围的人也似乎被他的气场感染,气氛热烈而和睦。
“陈总,您好啊!我们这些老乡都来给您请安。”一位年迈的老人笑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敬重。
“村长,您好!多亏您常来看望我们。”几位年轻人则纷纷打起招呼,带着几分期待和喜悦。
有人开始热心为子女的未来打算,尤其是村中的年轻一辈,满面期待地望向陈总,仿佛他掌握着开启未来的金钥匙。
陈总笑着挥了挥手,“大家不用慌,把手机给我留个微信,把孩子的情况发我一份,回去我帮你们联系。”他环视四周,见人群渐渐聚拢,便说道:“走,咱们去转转,看看这周围的环境。”
很快,他站起身,带着我和老萧,开始了楼上楼下的巡游。
我们来到二楼,阳台外,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庭院,远处的山脉像一幅水墨画。陈总指着不远处那间矮矮的杂屋:“唯一的遗憾,就是那边的杂屋,最好拆掉。”
我点点头,“那是王姓邻居的吧?他无论提出多少钱,都死活不拆。”
他苦笑:“主要是不愿意妥协。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那么坚韧。”
老萧加入:“农村里像他们这样的人倒不少。记得清朝时期,我们村里还有个武将,告老还乡后,想买一块邻居的小田地,结果人家死都不卖。再多的钱,也换不回那份骨气。”
陈总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的‘骨气’。我倒是愿意出钱帮他拆迁,安排子弟到我公司工作,但他们坚持的‘骨气’,真难得。”我静静听着,心中升起些敬意。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感慨,“不过,村里支持他的也不少,毕竟这份坚持,代表了他们的信念。”我心中暗暗思量,觉得对这份坚韧的精神,无比钦佩。
接着,陈总提议带我们去后山的凉亭看看,我笑着摇头:“我只关心坟,不看凉亭。”他一愣,不解我话中的深意。
我补充道:“下面人多,咱们还是到上面坐一坐,我得去拿点东西。”他点头,“不用麻烦你了。”随即,他掏出手机,叫来一位年轻人,把我的车钥匙递给我。不一会儿,一只手提包便送到我在客厅休憩的地方。
“我先用卫星图查查,明天再去实地看一看,心里才踏实。”我说。
我们三人围坐在电脑前,屏幕上亮起一幅地形图。输入“陈家镇花亭村”,地图迅速展开。缩放之间,陈总将目标地点定在一座名为“卧牛山”的山峰。
“这里。”他指着屏幕,“就是卧牛山。我的祖坟和父辈的墓,就埋在那里。”
我仔细盯着那座山的轮廓,惊讶地发现,它竟像一头巨牛,静静卧于群山之间。光标缓缓移动、放大,山的轮廓愈发清晰,逐渐变得宛如一头栩栩如生的牛,尤其是在极度放大时,山峰的线条仿佛那只巨牛张开了宽厚的牛角。
我没有多说,只点燃一支烟,递给老萧和陈总。三人同时吸了一口,那烟雾缭绕中,空气仿佛也多了一份神秘。
我抬头沉思,低声问:“陈总,你让我来到这儿,是想让我帮你做个决定,还是暗中探个究竟?”
他沉吟片刻,语气变得郑重:“这里叫卧牛山,前面那条河叫卧牛河。村里老人说,这地是风水宝地。我们村的两大姓氏,王姓和陈姓。王家人口多,坚决要在山下修路,走正路、顺风水;陈家人少,反对绕山修,这场争执已经持续多年。”
我追问:“你的立场是什么?”
“我支持在山后绕行,无论对风水还是将来都更有利。可是王家坚持走正面,硬是要走那条直线,他的坚持让我头疼。”陈总轻叹,“我操了半年心,支持族中那帮‘硬气’的人。有人说我迷信,但我知道,双方的坚持背后,可藏着乡土的血脉和责任。”
我理解他的难处。一个人在族人面前开诚布公,展现出信任和勇气,这般坦荡,令人动容。
我建议:“陈总,你可以召集那些有威望、决断力强的族中长辈,开个紧急会议。人数越少越好,最好六七个人,过个夜,就能定下这个事情。”
他若有所思,指着自己手指上的一些老茧:“差不多六七个吧。或者我可以派人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顿饭,也顺便讨论。”他的话语里满是期待。
我摇头:“不用请他们吃大餐。每人送一支高档香烟,开会时让每个人发表一下看法。咱们不用太直白,只要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他听后,眼中多了一份精明,笑着点头:“你说得对,好办法。”
随后,他领我到厨房,那是一块宽敞的后院空地,夕阳余晖洒在刚刚洗净的蔬菜和炊烟升起的火堆上。几个嫂子在忙着洗菜,一位身穿蓝色围裙的男子则在涮锅,笑意盎然。
陈总笑着介绍:“这里叫厨师村,是由一位有名的厨师带出的一帮徒弟,遍布全国的五星级酒店。”我忽然想到,旭日集团的大厨也姓陈。
老萧一向机智,他和我们关系深厚,不愿单独说话,于是我们三人便一同来到前院的河边。陈总望着远处静谧的水面,回忆起自己少年时捕鱼、戏水的趣事,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走走停停间,那个帮我提手提包的小伙子主动叫我们回家吃饭。
“他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我问。
“他叫春伢子,是旭日集团的保安,刚入职不久。”老萧解答。
“新来的?”我一边问一边眯起眼睛。
“对,他刚退伍,是个厉害的退役兵。”陈总点点头。
春伢子领着我们来到一间朴素温暖的厨房。这里的饭菜虽然比不上传统豪华别墅里的,但却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香味扑鼻。
餐厅里,只坐了五个人:我们三人,以及春伢子和一位满脸黑痣的中年男子。他们的介绍让我知道,他是村长,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厨师。桌上开了一瓶陈年佳酿,菜肴纷纷上桌。
第一道菜——炖鸽子,肉质细嫩,汤色乳白,点缀几粒枸杞,香气扑鼻。那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第二道是盐局龙虾,肉嫩壳白,用特制调料蘸着,鲜美异常。
第三道是梅菜扣肉,五花肉片得薄而有弹性,带着微妙的丁香香,嚼劲十足。
第四道是我第一次尝试的生菜牛肉,九成熟的牛肉切片,搭配糖醋腌制的生菜,酸甜可口,开胃十足。
第五道是宫保鸡丁——乡愁满满,不用多言。
最后一道是苦瓜。陈总笑着对我和老萧说:“你们一定要尝试这道苦瓜,是我堂妹的拿手菜。”大家纷纷夹起筷子。
我无法用言语描述那滋味,只觉得——如果能找到她那样的女人做老婆,哪怕她像凤姐,我也心甘情愿。
我笑着对陈总说:“把你堂妹叫来,我一定学学她的绝技。”春伢子马上起身去叫。
不一会儿,一位气质干练、笑容温婉的女子走过来。陈总介绍:“这是我妹,春香。”
我迫不及待:“春香姐,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出这天下第一苦瓜的!我爱吃苦瓜,但从未尝过如此美味。”
春香微笑着轻声说:“其实很简单,我会把籽和穰一起焯水,然后切段,用姜蒜和盐腌十五分钟,味道特别棒。”她说完,投来调皮一笑。
我调侃:“要不要收我为徒,收专利费还免了?”
她咧嘴一笑,眼神中带着俏皮的狡黠,然后转身而去。
饭后,陈总的哥哥和老萧交谈,我和陈总登上楼,打开电脑,指着地图说:“你那座祖坟山,不仅是一头牛,竟然还变成了两头牛。”
陈总一听,惊得嘴都合不拢:“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事。”
我笑着:“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你看看,这山势庞大,只有用卫星图才能看出它的真面目。那两个牛头,像是不经意的自然奇观,但却暗藏玄机。”
他反复调整缩放比例、移动光标,渐渐被那山的轮廓吸引,直至决定:“听你的,我立刻召集族中长辈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