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师父早已安排好当天傍晚五点的航班,准备离开这片熟悉而温暖的土地。陈总一再恳请他多留一日,似乎被那份弥漫在每个角落的快乐氛围所感染。那份喜悦使他渐渐改变了主意,最终也欣然点头答应。
宾客们纷纷起身,依依不舍地向主人告别,带着一脸的满足与感激,踏上归途。连再生也眼眶微润,蹒跚着离开,留下一抹不舍的背影。只是,眨眼间只剩下师父一家、万姓亲戚、江姓友人,以及白云、刘支书和南溪静静站立。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温馨与安宁,仿佛一场盛大的梦境即将开始收尾。
陈总郑重其事地宣布:“各位宾客,住宿全免。”这份慷慨大方由旭日公司承担,我只负责照料亲戚们、刘支书以及南溪的餐食安排。
我与依帆默契配合,分工明确。他主要陪同亲戚和刘支书,待会儿休息片刻,明天早晨由我父母和依帆带领他们游览上州的风光。而我,则照料师父一行和南溪的行程。
白云作为常客,无需我陪伴,自有他自由自在的步伐。至于小林的父母和那些送亲的宾客,稍作休息后,他们便准备启程迎接回门酒。等到他们走远,众人便光荣退场,返回住所,好好的放松一番。
我娘一脸精明,嘴角微扬,笑着调侃:“乌乡那边,龙伢子可没出来啊。”
我姐夫闻言也笑着补充:“还托肖立明带了个红包呢,真挺会玩的。”
我静静坐在一旁,心中泛起一丝说不出的孤寂。其实,我原本希望静心思考,谁料到氛围如此欢快,让我也难以入神。他是谁,史厅的学生,自从来到上州后,我一直未曾联系。或许,他知道我来了吧?毕竟我曾经提起过他一次,和舒老也谈过他的事。除非他自那次针灸之后就再无音讯,否则……但又何必去追寻呢?他不过是师父的崇拜者罢了。
再生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似乎也带走了些许我的期盼。若他留下来,或许我们还能多聊几句。正沉浸在思绪之中,姐姐的电话忽然响起:“师父不走了吗?今晚的晚餐怎么安排?”
“由陈总负责安排。”我平静答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她继续追问。
“五点左右,先让他们休息一下。”我说。
“待会我过来,陪你一块儿去。”她坚持。
“其实没必要,陈总已经安排得很周到,他也没邀请你,吃起来可能会觉得不太尽兴。”我笑着调侃。
“还说什么江左万大师,我倒是想去看一看—那所谓的总统套房。放假不吃饭,只想看看。”她故意把“看一看”讲得重一点。
我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不过你也得快点,只看一眼就得走了,他们还要谈事呢。”
休息了半小时后,姐姐匆匆赶到,她手里拎着一袋火龙果,逗趣说:“家里的水果堆积如山了,都快成小山了。”
她瞥我一眼,似乎嫌我不够懂事:“我空手而来,是带给师父的心意。”
我笑得弯腰:“他住在总统套房里,里面水果琳琅满目,品质远胜你买的。对了,你也该去看看——那里的人,一样贵气,却有个别样的待遇。”
我先带她来到旭日1701房间,让她稍作休息,然后一同前往南溪的房间。她说:“等会儿我打个十分钟电话,你去叫我一声。”
四点半,我拨通南溪的房间电话,简短交谈后,便和姐姐一块走出房门。在走廊里,彼此介绍了一下。
随即,我们乘坐专属电梯直达一楼。楼层的服务员应邀打电话通知屋内的人。丽姐出来迎接,笑容满面,温婉如春风。
进入客厅时,我向师父和师母介绍南溪。“他是个有真才实学之人,早就听山红说过。”我说。
大家陆续落座,姐姐陪着师母聊天,我则开始与南溪攀谈。南溪微笑着介绍自己:“我目前居住在道观中,潜心研习学问,日子安静而富有意味。”
师父点点头:“学问不错,有你的资格。”
我补充:“南溪祖上以算命闻名,他对命理极为精通。”
师父听后,掏出他儿子的生辰八字,请南溪帮忙推算。
南溪闭上眼睛,神色专注,我也在心中暗暗推演。不由得心跳加快,他似乎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吞咽下来,好像怕冒犯。师父见此,敏锐察觉,起身扭身走向小会客室。我跑了几趟,送茶水、续水,心中悬着点点期待。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语调低沉而厚重:“此命非比寻常,中年之前,必有灾祸缠身;直到四十二岁时,才可能拨开阴影,迎来一线光明。”
师父淡然点头,我也曾见过南溪的资料,知道这八字中藏着一场大劫,尤其是中年的难关,但难以细究祸事的确切到来。命理的奥秘深不可测,它只有口述,才能真传。
“那你再详细推演一些?”师父追问。
南溪静静分析:“这命,根基浅薄,若想长寿无忧,或许得改姓离乡。少年时至性格胆大,八岁时曾命悬一线,一场大病几乎要了我的命。从那天起,父母对我宠爱有加,将我视若掌上明珠。虽说读书之事并非命中注定,但我也无奈接受家长的期望。”
他说:“十九岁那年,遇到贵人,顺利考试,鱼跃龙门。心怀梦想:如赛西施般美丽的妻子,心中渴望登上王者宝座。繁华似梦,金钱的诱惑让我迷失初心。”
“直到中年,一次跌倒几乎让我崩溃。幸好遇到几位贵人相助,四十二岁时东山再起。之后一路奋勇,直到七十五岁带着平安辞世,留下传奇。”
南溪的话语中带着沉甸甸的岁月痕迹,我不由得出一身冷汗。师父沉吟着:“你家学问渊博,命理造诣深厚,堪比铁板神算。”
南溪谦逊:“我不过略懂一些,有不尽如人意之处,还望师父指点。”
师父点头:“真是一语中的,非常精准。”
此时,陈总走了进来,我们起身迎接。我向他介绍南溪,刚说到一半,他便哈哈大笑:“不用介绍了,我早就听说过你师傅了。”
他示意众人坐下,又道:“感谢你对旭日的支持。山红说你学问渊博,令人敬佩。希望今后你能多多指导。”
陈总寒暄几句后,安排午餐:“就在套房内享用吧。人员已安排妥当:老萧、公关部的陈晓霞,方便日后节日拜访,邀请你们来住一住。还请景点建设负责人青箬,以及世玉和常大师的徒弟也一同参加。”
他的声音温和而不失威严,带着一种从容的气度。各项安排妥当,六点准时用餐。
我们便开始聊起天来,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我心知,饭后,陈总必会找师父算卦。
过了片刻,我找个借口离场,来到大客厅,发现姐姐已先走了。丽姐说:“水秀姐真不轻易留人,留她吃饭,她还是要走。”
我笑着说:“她还得打理那座大酒店,忙得要死。再说,她姐夫这几天也忙得走不开,她其实是想陪你们的。”
师母微笑点头:“山红说得不错,两个主人都不在家,遇到点事可就乱套了。守得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艾经理率队开始布置晚宴,准备招待客人。师母握着我的手,慈爱地说:“山红,你辛苦了,叔叔舅舅都没能亲自来陪你,你的孝心我们都知道。”
我笑着回话:“他们还得玩几天,我有时间一定陪你们。”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笑容如春日暖阳:“你真孝顺。还记得小时候你来学艺,手上都起了茧,炒粉那么辛苦。妈妈还说你天资聪颖,只是不太适合干重体力的活。”
我眼眶微微发红,心头暖暖的。丽姐忍不住调侃:“妈,别老翻旧账啦。”
我笑着回应:“翻旧账我喜欢听,娘经常讲我尿裤子的事,我也乐在其中。”
师母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那份满足感,如春日暖阳,温暖四溢。那一刻,万物似都静止,只剩下家人间那份深沉而细腻的情感,温润如水,沁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