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星太空维修厂的忙碌还在继续。恒星能量主炮的批量改造刚走上正轨，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干，憋着劲儿想赶在蚀日族可能杀回来之前，把舰队战力再往上提一截。
没人注意到，悬浮在比邻星周边星域的预警卫星，正悄无声息地抓到了一段异常信号。
那信号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股冰冷的压迫感——不像蚀日族信号那么狂暴，反而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漠然。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你还没看见它，它已经拿枪对准了你的后脑勺。
预警中心里，监控屏幕突然弹红，刺耳的蜂鸣声炸响。
操作员瞳孔一缩，手指在操控台上飞快跳动，冷汗瞬间下来了：“苏芮博士！抓到了未知宇宙信号！能量波动不对，不是蚀日族的频段——可能……是更高阶的文明！”
正在维修厂盯改造进度的苏芮，听到通讯器里的喊声，心里咯噔一下。她连话都顾不上回，转身就往预警中心冲。宇宙深处从来不是什么太平地方——除了蚀日族，天知道还有多少没见过的东西在暗处游荡。而“高阶文明”这四个字，往往跟“灭顶之灾”是邻居。
预警中心里气氛紧绷得像要断的弦。苏芮冲进门，一把抓过操作员递来的分析报告，眼睛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手指捏得发白，呼吸都跟着急了。
“启动最高破译程序，全力解析！”她声音发紧，却强逼自己稳住，指着屏幕上那些扭曲的信号波形，“这种加密方式……蚀日族根本玩不出来。能量波动里有空间折叠的痕迹——绝对是高阶文明。必须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破译程序嗡嗡运转。屏幕上的乱码慢慢被拆解、重组。
当完整的信号内容跳出来时，整个预警中心突然安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盯着屏幕，脸色白得像纸。有人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像是喘不上气。
屏幕上只有十个字，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情绪：
“你们已暴露，清理即将开始。”
没威胁，没恐吓，连个感叹号都没有。但每个字都像把冰锥子，往人骨头缝里扎。
“这……这是什么……”一个年轻操作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说的清理……是要把我们灭了吗？”
苏芮死死盯着那行字，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把她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
“歌者文明……”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但无比确定，“这信号的能量特征、加密逻辑……还有这股子不把人当回事的劲头……跟古籍里记载的高阶文明歌者，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进掌心，用那点疼让自己清醒：“歌者文明……是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那种。他们玩的东西，咱们根本想都想不到——空间跃迁、维度打击……毁一颗星球，清理一个文明，对他们来说，跟踩死只蚂蚁差不多。”
门被猛地推开。林峰、周明远、赵磊几个快步走进来，显然都接到了紧急消息。
赵磊刚换上的新机械臂还带着点生涩，但这会儿顾不上，他盯着屏幕上的字，脸色黑得吓人：“又一个高阶文明？蚀日族那帮孙子还没缓过劲，这又来个更狠的？歌者……听都没听过，真有这么邪门？”
周明远拿着信号分析报告，手指划过上面的能量参数，眉头皱得死紧：“苏芮说得对。这信号的能量层级，超出咱们探测上限太多了。空间折叠痕迹……说明他们能跨过不知道多远的距离，短时间内就能到比邻星。‘清理’这两个字，绝不是在开玩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林峰身上。
林峰正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神沉得像古井。他没慌，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周身的仙力微微涌动，那股沉稳的气场压住了屋里所有人的躁动。
他的神识早就朝着信号源头探过去了——但什么也摸不到。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像个黑洞，把你探过去的念头全吞了。
“黑暗森林法则，从来没走远。”林峰低声开口，声音平稳，却压着某种分量，“宇宙就是片黑林子，每个文明都是端着枪的猎人。你得像鬼一样在林子里摸，不敢弄出一点动静，连喘气都得憋着……一旦发现别的活物，甭管它是好是坏，能做的只有开枪，把它灭了。”
他抬头看向窗外深不见底的星空，眼里没恐惧，只有一股子被激起来的锐利：“咱们打垮蚀日族，融了他们的技术，战力是上去了——可也把自己暴露了。歌者这警告，就是黑暗森林法则的真面目。咱们被猎人盯上了，清理……马上就要来了。”
苏芮脸色惨白地补了一句：“歌者文明最拿手的就是‘降维打击’。他们能把一片星域的空间维度直接改了……到时候咱们的战舰、武器，甚至修仙者的仙力，都可能失效。以前对付蚀日族那套，在他们面前……估计跟纸糊的差不多。”
赵磊拳头攥得咯咯响，机械臂跟着发出低沉的金属摩擦声：“那又怎样？大不了拼了！咱们从地球一路流浪到这比邻星，多少生死关头都闯过来了，还怕他一个藏头露尾的歌者？就算他们再狠，老子也得从他们身上咬块肉下来！”
周明远皱着眉，语气沉稳但沉重：“现在不能莽。歌者文明比蚀日族强太多了，咱们就算把恒星能量主炮全改造完，也未必能挡住他们一次清理打击。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要么把自己藏起来，要么在他们杀到之前，把战力提上去，才有一线生机。”
林峰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屋里每个人。
“慌没用，怕也没用。”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钉得死，“黑暗森林法则既然存在，那就说明——活下来，从来都是靠实力说话。歌者文明强又如何？咱们能打垮蚀日族，能融了他们的技术，就能找到对付歌者的法子。”
他顿了顿，一条条往下说：“苏芮，你带团队全力解析歌者信号的能量特征，找找他们的探测规律，看能不能琢磨出隐藏咱们文明痕迹的办法。周明远，战舰改造进度再提，不光主炮要升级，防御系统——尤其是空间维度防御——必须强化，哪怕只能多撑半秒，那也是条活路。赵磊，继续练兵，修仙者的个体战力要往上拔，高阶文明再狠，也未必能扛住修仙者玩命。”
“还有，”林峰眼神沉了下来，“通知所有殖民基地，启动最高战备。非战斗人员疏散，能源物资囤够。歌者清理部队只要敢来——咱们就倾全人类之力，死磕到底。”
“收到！”苏芮、周明远、赵磊同时应声。虽然脸上还绷着，但眼神里那股被压下去的劲儿，又起来了。
他们都知道——这次不一样。歌者文明的警告像盆冰水，把刚肃清蚀日族残余的那点兴奋全浇灭了。但冰水底下，人类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硬气，也给激出来了。
预警中心的屏幕上，那十个字还在闪着冷光，像道催命符，提醒所有人：太平日子，结束了。
林峰站到窗前，望着外面深不见底的星空。神识全力铺开，想再探探歌者的踪迹——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他能感觉到。有种比蚀日族恐怖百倍的压迫感，正在遥远星海的深处，慢慢聚拢，朝着比邻星的方向，一寸寸压过来。
黑暗森林里的猎人，已经端起枪了。
而人类，只能握紧手里刚磨快的刀，靠着修仙和科技揉出来的这点力量，靠着守住家园的那股狠劲，在这片冰冷的林子里，拼出一条活路。
这场关乎存亡的死战，比所有人想的，来得都早。
也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