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心摇着折扇,黄色衣袍在军营里晃得扎眼,身后跟着一身灰衣的陆婉宁,剑穗在腰间直晃。
刚到元帅营帐外,两个蒙古兵就横矛拦住,粗声喝道:“元帅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
张开心折扇“啪”地合上,敲了敲那兵的矛杆,
笑得一脸狡黠:“这位兄弟,眼睛瞪这么大,是没见过穿灰衣服的仙女?
我这表妹,可是会做草原奶皮子的好手,元帅正愁后厨缺个会做点心的,你拦着,是想让元帅饿肚子?”
那兵愣了愣,扭头瞅了瞅陆婉宁,见她腰佩长剑,神情冷肃,不像善茬,又不敢放行,
正犹豫着,帐内传来月阔察儿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进了帐,月阔察儿正捧着一碗奶茶,见张开心进来,
抬了抬下巴:“张开心,大晚上的,你不休息,带个女子来做什么?”
张开心把折扇别在腰间,躬身笑道:“那颜,这是我表妹陆婉宁,老家遭了兵祸,没处去,来投靠我。
她手脚麻利,洗衣做饭样样行,还能帮着劈柴挑水,后厨多个人手,也能让那颜早日尝到新酿的马奶酒不是?”
陆婉宁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声音清亮:“草民陆婉宁,谢元帅收留。”
她手按在剑柄上,眼神沉稳,没有半分怯懦。
月阔察儿盯着她看了两眼,又瞥了瞥张开心:“你这表妹,
看着倒像个练家子,别是来军营捣乱的吧?”
张开心赶紧摆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递了过去:“那颜放心,她就是胆子小,练过两天拳脚防身罢了。
您尝尝我刚做的绿豆糕,加了蜂蜜,甜而不腻,就知道我这表妹手脚多勤快——
这绿豆还是她帮着挑的沙呢。”
月阔察儿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眯眼点头:“嗯,比之前的好吃。
行,既然是你表妹,就跟着你在后厨吧,别惹事。”
张开心咧嘴一笑,拉着陆婉宁就往外走,走到帐门口,
又回头喊:“那颜放心,保证让您天天吃新鲜的,把您养得精神抖擞,打胜仗!”
出了帐,陆婉宁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后背:“六子哥,你就这么把我说成厨娘了?”
张开心回头,折扇又摇了起来:“不然呢?
你说你是来查探军情的,月阔察儿不得把咱俩绑了喂马?
江湖人讲究变通,眼下先稳住脚,比啥都强。”
两人回到张开心的住处,眼前不过是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墙皮脱落了半边,像是被岁月狠狠啃了一口。
张开心走上前,伸手推开旁边那间的门,门“嘎吱”一声,仿佛在无奈地叹息。
屋内,一张木板床歪歪斜斜,随时都会散架,一张缺腿的桌子斜靠着墙,这感觉是在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尊严”,
墙角还随意地堆着几个破陶罐,简直就是一群被遗忘的士兵。
张开心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陆婉宁:“婉宁啊,这条件确实差点意思,你就先将就将就哈。
我寻思着,回头给你找块新草席,再去劈点柴,晚上烧炕能暖和点。”
陆婉宁倒是不在意,她大大咧咧地走进屋,伸手摸了摸那粗糙的床板,
随后转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六子哥,咱江湖人士,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
这可比露宿荒山野岭强太多啦。”
说着,她眼睛忽然一亮,双手一拍腰间的行囊,兴奋地说道:“对了,六子哥,我给你带了个大惊喜!”
张开心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挑眉看着她,手里的折扇有节奏地敲着手心,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丫头,还真有心,不会是给我带了什么宝贝吧?
嘴上故意打趣道:“哦?难不成你给我带了东岛的烤鱼?
我可馋这口大半年了,做梦都想着那香滋滋的鱼肉呢。”
陆婉宁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在说“你就知道吃”,
随后从行囊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到张开心面前:“想什么呢,你快打开看看,保证比烤鱼还合你心意。”
张开心伸手接过盒子,入手沉甸甸的。
“快打开!”陆婉宁笑着推了他一把,眼神里满是期待,双脚还不自觉地轻轻跺了一下。
张开心笑着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铺着红绸,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安静地躺在那里,
边缘带着磨损的缺口,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既像山水脉络,又像某种暗号纹路。
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转身几步走到自己床边,“噗通”一声弯下腰,从床底拖出一个旧木箱。
他掀开盖子,在一堆杂物里翻找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明明记得放这里了呀。”
终于,他从杂物中翻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包。
张开心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里面赫然也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羊皮纸。
他把两张羊皮纸并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捏住纸边,对着光仔细比对。
只见两张纸的边缘缺口能勉强对上一小段,拼成的纹路隐约像半座模糊的楼阁。
他摩挲着纸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笑道:“哈哈,第二张拼图到手了!
不过,这玩意儿看着就不一般,这里面绝对藏着个大秘密。”
陆婉宁用力地点点头,压低声音,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文陆遗书’拼图,一共六张,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但没人知道图里到底藏着什么。
有人说啊,这图里标的是义军的粮草库,要是能找到,那义军就能壮大;
有人说是前朝的宝藏,能富可敌国;
还有人说藏着能破元军阵法的秘诀,要是得到了,就能改变战局。
总之,这东西现在可是块烫手山芋,杨完者的苗军、投靠元廷的江湖门派,
包括香山,还有郑州大院等,都在四处找‘文陆遗书’,盯着它的人可不少。”
张开心收起笑容,眉头微微皱起,指尖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
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么说,谁拿着它谁就招祸?
这可真是个麻烦玩意儿。”
“可不是嘛。”陆婉宁把自己带来的那张羊皮纸往他面前推了推,
一脸认真地说,“六子哥,我天天在后厨劈柴挑水,人多眼杂,藏不住这东西。
你心思细,又熟悉军营环境,这张你一并收着,咱们俩手里的拼图放一处,也方便日后琢磨。
说不定啊,咱们和文君他们能解开这秘密,为江湖做点好事呢。”
俩人继续聊了很久,从这秘图的来历,到江湖上各方势力的纷争,再到未来的打算。
最后,张开心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行了,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对了,晚上要是听到动静,别贸然开门,学三声布谷鸟叫,我就知道是你。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陆婉宁笑着应下:“知道了,六子哥,你也小心。
这江湖水深,咱们都得谨慎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