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凑近马怡雯耳边,轻声说:“还记得家属院的刘爷爷吗?”
马怡雯瞳孔紧缩,那声音仿佛恶魔低语,她此刻浑身僵硬。
下一秒,江琳纤细的手指探出,银针刺入马怡雯颈肩穴位。
有江琳身子遮挡,完美避开了身后老师的视线。
马怡雯双眼一翻,向空中倒去,江琳顺势前倾,两人同时朝着虚空坠落。
“不好!”老师们眼睁睁看着马怡雯脚底打滑,慌乱间竟把江琳也拽了下去。
情况发生太快,老师们还没做出反应,一个身影窜出去。
孟枭指尖死死扣住天台边缘,身子悬空,青筋暴起的右手攥住江琳手腕。
他额头渗出薄汗,咬牙将人往上拽。
校长李志走到操场边,还纳闷今天门卫怎么没人值班,学校大门敞着像什么话。
教导主任当时忙着报警,都忘了通知校长,李志还不知道学校发生的事。
教学楼底下怎么围了这么多学生,李志扒拉开众人,“干什么呢,都聚在这!领完成绩赶紧回家!”
砰!一道人影砸进他面前的草丛里,众人脸色骤变。
李志抬头望去,见天台边缘还挂着两个人。他两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校长!”
“啊!死人啦!”
同学们分成两派,有人围在校长身边掐他人中,胆子小的学生,被马怡雯坠楼吓得瘫坐在地。
沈青气喘吁吁推开天台门,“枭哥!我刚……人呢?”
他环视四周,没见到孟枭和江琳的影子。
老师们反应过来,齐齐指向马怡雯刚刚站过的方向。
沈青不可置信,他飞奔到天台边,刚想哭丧,结果对上孟枭那张冰山脸。
沈青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随后转身朝一群人吼道:“愣着干嘛!快把人拉上来!”
老师们纷纷上前。
“滚开!”
孟枭低喝一声,他猛地发力,把女孩向上甩去。
江琳借力跃上天台,由于惯性,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稳住身形。
孟枭两手抓着天台边缘,肘部曲起,将自己身子往上拉。到一定高度后,他右脚蹬墙壁,由于墙体光滑,失败了,身子又回到悬空状态。
他闷哼一声,再次发力,这次终于借力翻回天台。
孟枭双脚踩在天台坚硬水泥地上,没等老师们上前关心,他径直走向江琳,攥紧女孩手腕,扯着她离开天台。
警笛声和救护车同时赶到学校,楼下乱作一团。
教导主任走到老王旁边,轻拍他肩膀,语气沉痛:“联系学生家长,去t市人民医院。”
废弃教学楼的琴房里,孟枭甩上门。
他额角青筋跳动,双手握住江琳肩膀,他声音凌厉,强压着一股怒气。
“你疯了!”
别人没看到,他可是清晰看到江琳把银针扎进马怡雯颈部,随后自己往前倒去。
江琳感受着肩胛骨传来的痛感,低头看自己手腕一圈红印,漫不经心道:“三楼有个小平台,我算好了落点。”
“算好?你拿命算?”
意识到语气过重,孟枭收回搭在女孩肩上的手,烦躁地揉着额角。
江琳走到琴凳旁坐下,伸出食指点了两下琴键,”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很恶毒吧?“
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应,江琳转过身,直视孟枭。
她朱唇轻启,讲述了一段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过往。
“我家住在村子里的平房,小时候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挺可笑的,跟我同龄的孩子,知道我没人撑腰,每次见到我就各种辱骂……甚至拿石子丢我。”
“附近家属院的刘爷爷,对我很好,还在自家院子里给我修了个秋千,不让其他孩子和我抢。我很喜欢荡秋千,那种飞到空中的感觉很自由。”
江琳回忆起童年为数不多的温暖,嘴角挂上笑,可这笑还没维持片刻,就在空中散开。
她的眼神中满是落寞,“有一次马怡雯来我家,她跟着我找到刘爷爷的小院,我没碰到秋千,就被她推到一边,我知道如果不让给她,她又会跑到我爸面前哭,我就会获得一顿暴打。
我把秋千让给了她,自己去村口小卖铺看书。再回村子的时候,听到了刘爷爷的死讯。”
“后来从村子里的人口中得知,马怡雯从秋千上摔下来,擦伤了脸,哭着回家找江炳富。江炳富就拉着她去刘爷爷家要赔偿,期间说了很难听的话,导致刘爷爷心脏病发作。
他倒地的时候,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滚到一边,明明江炳富可以及时给他喂药,这样他就不会死了。可是江炳富怕担上责任,抱着马怡雯跑了。”
一滴泪从江琳眼角滑落,“我一直觉得,刘爷爷是因为我……”
孟枭看着她,心疼到窒息。
他走到江琳身旁,伸出食指温柔地擦去女孩眼角的泪,因紧张指腹微微颤抖着。
“不是因为你,你没错,刘爷爷也没错。错的人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是你亲自为他报的仇。”
江琳轻轻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得劳驾孟先生送我回霍家了。”
“好。”
孟枭跟在江琳身后,他不会安慰人,刚才确实有些手足无措,望着女孩孤单的背影,他心脏闷闷的,形容不出来的难受。
霍家,北冥和霍凡在客厅来回踱步。
霍凡在社交媒体上刷到笃德中学下午发生的事,一眼就认出来挂在天台边缘的江琳和孟枭。
他给江琳打电话,没人接。又给校长李志打,也无人接听。
最终联系到教导主任,听完具体情况后,霍凡才安心。
同样都是哥哥,不能只让自己担心,他当即转发江琳挂在天台的视频给北冥。
大门被推开,江琳身影出现的那一刹,北冥就窜过去,上下一顿打量。
“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霍凡朝孟枭微笑点头,“今天多谢你救了小琳,晚上留下吃饭吧。”
孟枭活动下肩膀,救江琳的时候可能抻到筋骨了,有些疼。
他婉拒道:“不了,明早的飞机,晚上还得回去收拾行李。”
他转身离开时,余光始终落在江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