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江琳一巴掌拍开孟枭不安分的手,声音里带着警告:“孟枭!明天还有比赛呢!”
“好吧……”孟枭不情愿地收回手,语气里的意犹未尽非常明显。
两人简单冲洗后,重新躺回床上。
江琳下午睡得太久,此刻毫无睡意,手指在孟枭胸膛上画圈:“孟枭你睡了吗?”
孟枭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还没。怎么,小琳想再来一次吗?”
黑暗中江琳翻了个白眼,“并不想。但是我睡不着。”
“多做几次运动耗费体力后,你就能睡着了。”孟枭不死心地凑近。
江琳在被子里给了他一脚,正中大腿:“你再不正经,小心我半夜扎针让你以后都不举。”
孟枭猛地夹紧双腿,咽了咽口水。
这一刻他深刻领悟到一条人生真理:千万别惹学医的女朋友,尤其是这个女朋友还精通针灸。
江琳突然问道:“你会唱歌吗?我好像还没听过你唱歌。”
她想起高中合唱节时,孟枭本来报的是领唱,后来为了要当她的右手,改了角色。
“会。”孟枭的手自然地滑到她腰间,轻轻摩挲,“想听我唱歌哄你睡?”
“嗯。”江琳闭上眼睛。
孟枭清了清嗓子。
“可是宝贝啊人生又何止这样,我们在世上是为了感受阳光,看日落潮涨听晚风将一切吟唱,树叶会泛黄万物都如常。”
他的歌声低沉悦耳,手掌有节奏地轻拍江琳的后背,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爱你所爱的去完成你心所向,眼泪也闪亮不是在为谁沮丧,抬头看天上将悲伤错误都原谅,不再害怕去远方。”
歌词正是孟枭想告诉江琳的,爱情与理想可以共存,人生不必非此即彼。
江琳的意识开始模糊,坠入梦乡前,她含糊地呢喃了句:“孟枭…我爱你。”
这次没有“有点”这个限定词。
孟枭嘴角上扬,轻吻她的发顶,继续哼完最后几句:
“小鱼也有自己的海洋,你有属于自己的模样。”
(歌词来源于《这条小鱼在乎》)
怀里的女孩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均匀安宁。
孟枭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那些战场上的噩梦、失去战友的痛苦、肩头沉重的责任……
在江琳身边都会变得轻如鸿毛,小琳是他最坚硬的铠甲,也是他最柔软的软肋,更满足了他对“家”的所有渴望。
从第一次见面起,孟枭就看穿了江琳骨子里的强大。
他们身上都有那种“向死而生”的特质,却在面对死亡后走向了不同的极端。
江琳一度变得消极绝望,仿佛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可现在不会了,她是他亲手救活的白杨树,他们互相滋养,彼此身上都刻着对方的印记。他行为习惯,处事风格,处处可见彼此的影响。
一个真正高明的男人,从不会把优秀的伴侣拉入泥潭。孟枭希望江琳越来越强,他喜欢被她超越。彼此追逐、势均力敌的爱人,才是最令人着迷的。
孟枭收紧手臂,把江琳搂得更紧些,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
次日清晨的餐厅里,岚坐在角落,金发垂落遮住眼睛,机械地把煎蛋切成小块,却几乎没动几口。
每当江琳的视线扫过这边,他的脊背就绷得更直一些。
江琳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派,放下叉子:“我先去搬器械了。”
孟枭立刻跟着站起身。
就在这时,岚猛地抬头:“琳!我们可以谈谈吗?”
他的音量比平时高了八度,引得其他队员纷纷侧目。
江琳平静看向他:“可以。”
孟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温柔地落在江琳脸上:“那我先去帮你搬东西,还是昨天那些吧?”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绷紧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情愿。
江琳点头:“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过去。”
“我们一起”这四个字钻进耳朵,孟枭心里立刻变得美滋滋,眉梢的紧绷也舒展开来。
他温声应道:“好。”
岚的房间就在二楼拐角,江琳的隔壁,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射进来。
江琳靠在书桌边,等待岚开口。
岚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琳……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吗?”
江琳注视着他湛蓝的眼睛,那里面盛满忐忑,像极了他们初次在战场上相遇时,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年。
江琳的声音坚定如初:“是,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战友、家人。”
岚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眼中重燃起光亮:“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以后不理我了……”
他咬了咬下唇,愧疚如潮水般涌来:“昨天那些话……对不起。”
“没什么好抱歉的,你的出发点也是为我好。”江琳摇头,她的笑容很淡,但足够真诚。
阳光在房间里缓慢移动,照亮了岚放在床头的那张照片。
医疗队在一次空袭后幸存人员的合影,江琳站在中间,岚就挨在她身边,即便脸上沾着黑黢黢的脏污,但这个男孩在看向江琳时的眼神,依旧赤诚一片。
“那个……”岚深吸一口气,“你做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包括……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这句话花了他一整夜的思考。
凌晨三点,月光洒在他脸上时,岚终于明白了江琳问题的深意。
“是家人还是异性之间的爱”根本不是选择题,而是委婉的拒绝。无论答案是什么,琳都不会选择他。
承认这一点像吞下一块碎玻璃,但至少这样,他还能以“家人”的身份,留在江琳的生命里。
江琳颔首,没有点破他话中的未尽之意。有些话点到即止,对双方都好。
她直起身:“该去搬器械了。你昨晚一夜没睡吧,今天让静流替你值班。”
岚用力点头,甚至挤出一个笑容:“好,等我休息好了就去接替他。”
他没有因为想和江琳多相处,就强撑着坚守岗位。作为一名医生,在精神不济的状态下诊治病人,既是对患者的不负责,更是对这个神圣职业的亵渎。
走廊上,孟枭正倚在窗边等候。见江琳出来,他立刻迎上前。
“谈完了?”他轻声问,手指自然地勾住江琳的。
“嗯。”江琳没有多说,孟枭也没有多问,两人并肩走下楼梯。
岚站在窗边,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疼着,但已经不像昨晚那样撕心裂肺了。
也许有一天,看着江琳幸福会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就像呼吸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