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在空旷的房间内缓缓消散。
江琳的手指离开琴键，搭在膝盖上。
按照她以前的习惯，一旦开始弹琴就会连续弹上几个小时不舍得离开。
现在这个习惯被孟枭硬生生改了过来，弹完一首曲子必须休息十分钟才能继续。
不知不觉间，这条规定已经刻进了江琳的dNA里。
她转头看向凌峰，眼中带着一丝玩味：“怎么样，凌少将？我这种水平的个人独奏，在外面的票价可不便宜。”
凌峰这才回过神来，罕见地露出一丝窘迫：“你弹得真好。”
江琳轻描淡写道：“可惜我爱人不在这，不然你就能听到一场更完美的演奏了。”
“你爱人…也懂音乐？”凌峰试探性地问。
江琳没有回答，起身往楼梯口走去，凌峰快步跟上。
三楼原本有两间卧室，自从江琳和孟枭同床共枕后，孟枭就找人把他原来的房间改成了书房。
美其名曰“提前防止分居情况发生”。
江琳推开主卧房门，淡蓝色的床单立刻映入眼帘。
凌峰有分寸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入，但目光还是被床头柜上的照片吸引。
照片里，江琳和那个叫孟枭的男人站在海边，她罕见地笑得灿烂，而男人则侧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看不出这对情侣还挺喜欢拍照的。
江琳从衣帽间底层取出新的淡蓝色床品，准备等会带走。
随后走向墙角的保险柜，她输入密码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完全不介意凌峰就在门口看着。
叮！保险柜门打开。
凌峰的目光瞬间被保险柜内的物品吸引。
江琳从里面取出一把造型独特的手枪，动作娴熟地装上弹匣。
枪身上贴满了各种海洋动物的卡通贴纸：小鲸鱼、北极熊、鲨鱼、企鹅……
花花绿绿的，与冰冷的武器形成诡异反差。
江琳看着枪身上的小鲸鱼贴纸，撇撇嘴。这是孟枭非要贴的，因为知道她喜欢大海。
虽然嘴上嫌弃，但江琳从未真的撕掉这些“幼稚”的装饰。
她拿枪的整个过程都没有避开凌峰的视线。
凌峰在她取出枪的瞬间就进入了戒备状态，右手本能地搭在腰间配枪上。
但当他看清枪身上那些儿童贴纸时，整个人愣住了。这是……玩具枪？玩具枪还放保险柜？真奢侈。
江琳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手腕一转，枪在她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然后“咔嚓”一声上膛，枪口对准凌峰眉心。
“真枪，要试试吗？比你腰间那把更好。”
凌峰肌肉瞬间紧绷，正准备拔枪自卫，却见江琳已经放下了枪口，拿起配套枪套系在自己腰间。
“江小姐有持枪证吗？”凌峰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质问。
“没有。”江琳回答得漫不经心，手指抚过枪身上的贴纸。
凌峰脸色变得严肃，正准备采取行动，江琳却先一步开口：
“米国核工程机密档案都白给你们了，送我个持枪证不过分吧。”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凌峰头上。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
但凌峰还是公事公办地说：“我会和上级核实情况，并把你的诉求传达上去。但这把枪，目前……”
“想要啊？”江琳把手枪在手里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不给，要不再打一架？”
凌峰抿唇不语。再打一架能打过吗？上次交手已经吃了亏，这次若再败北，面子往哪搁？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愣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因为面子问题而影响公务判断了？
江琳从他身边经过，带起一阵清凉的薄荷香：“我这个人最讨厌被动。既然你随身带枪，如果我不拿些什么防身的话，会很没有安全感。”
凌峰还未来得及回应，没江琳已经走向楼梯口，手里抱着那套淡蓝色床品。
“走吧，带你参观剩余房间。”
四楼是藏书室和影音厅。
推开藏书室大门的那一刻，凌峰再次被震惊，这简直是个小型图书馆，各类书籍按照学科分类整齐码放，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他走近细看，音乐理论、西医内科、中医典籍、量子物理、有机化学、分子生物学、高等数学……涉猎范围之广，令人咋舌，而且全是专业学术着作。
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女生，跟学术似乎沾不上半毛关系。凌峰不禁怀疑这些书是否只是装饰品。
“江小姐的爱好……还真是广泛。”凌峰出声试探，他平时不关注学术新闻，一心投入练兵之中，自然不知道江琳在学术界引发的轰动。
江琳耸耸肩，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参观完了，走吧。”
凌峰跟在她身后下楼，忍不住问：“就一间卧室？”这么大的别墅，按理说客房应该不少。
江琳脚步未停：“我和我爱人都不喜欢被人打扰，他买了隔壁的2栋和3栋用作客房。”
凌峰嘴角微抽。奢侈！虽然凌家也是京城望族，家底丰厚，但老爷子一向提倡艰苦朴素，家族子弟从小就被教育节俭。
像这样随手买下两栋别墅当客房的做派，实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江小姐，拿完东西了，你现在还有别的安排吗？”凌峰站在一楼玄关处问道，目光扫过江琳宽大衣摆下那若隐若现的手枪轮廓。
现在她手里有了武器，更得看紧点了。
江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回去吧。”
她本来想去北氏找北冥待会的，但现在身后跟着这么个甩不掉的尾巴，只能把这个计划推迟了。
“好。”凌峰率先推开大门，江琳最后环顾了一圈房子，也跟着离开了。
越野车驶出墨香楼，汇入傍晚的城市车流。
正值下班高峰期，主干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的车已经半小时没挪动几米了。
凌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发白，这种停滞不前的状态让他莫名烦躁。
“等我一下。”
江琳突然出声，凌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哒”一声车门解锁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只见江琳已经推开车门，敏捷地穿过停滞的车流，朝路边的商场跑去。
“江小姐！”凌峰下意识想追出去，但看了眼被堵在路中间的车，又不得不坐回驾驶座。
按规定，这种时候他应该立刻跟上去，但车不能就这么扔在路中间……他烦躁地捶了下方向盘，眼睛紧盯着商场入口。
十分钟过去了，江琳还没回来。
凌峰看了八次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的节奏越来越快。
各种糟糕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闪过——江琳会不会趁机跑了？会不会联系了什么危险人物？那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