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走回严栖川身边,伸手在他西装外套的臂弯处,擦了擦自己沾满黑灰的手。
她一向这么没素质,带着点我行我素的任性。
江琳把装满焦土的玻璃瓶,塞进严栖川西装口袋里。
做完这些,她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清冷的声音随风飘来:
“龙国有个习俗,叫入土为安。拿回去,找个地方埋了吧。”
以工厂的烧毁程度,绝无可能找到任何残骸了。
这瓶焦土,是唯一能象征性安葬的东西。
严栖川站在原地,目送那辆黑色宾利驶远,直至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融入无边黑暗。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玻璃瓶,紧紧握在掌心。
在他最迷茫无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江琳。
四年前是,如今也是。
这样的女孩,聪明、强大、残忍又温柔,嘴比谁都毒,心又比谁都软。
让他怎么能……不爱呢?
但那颗柔软的心,永远,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他。
严栖川无比庆幸,四年前那个夜晚,在破败的巷子里。
濒死的野狗,遇到了这世间最心软的神,是上天的恩赐亦是惩罚。
自此之后,他便甘愿臣服于神的麾下,哪怕只是远远追随她的影子。
可人性贪婪丑陋,一旦感受过温暖,便会渴望更多,永无餍足。
他想要她的目光,她的关注,她的……全部。
凌晨四点,夜色依旧浓重。
江琳驱车返回蓝海湾庄园,将车停进院子里。
她刚下车,便被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恒温泳池吸引。
水底灯散发蓝光,孟枭赤着上身,精壮的手臂随意搭在池边,皮肤上挂着水珠,身旁池台上,放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
江琳脱下羽绒服扔在旁边躺椅上,走到他身后,坐在池边,把小腿没入温水中。
孟枭侧过头,朝她温柔笑笑,在水中张开双臂。
江琳唇角勾起,滑入水中,身上的淡蓝色家居服被池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她顺势被孟枭拉入怀中,坐在男人双腿上。
孟枭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开始倒数:“三、二、一。”
江琳屏住呼吸,任由孟枭揽着她的腰,带着她一同沉入水下。
这是他们常玩的小游戏,在水下比谁憋气更久,输的人要给赢家一个吻。
水下世界静谧梦幻,蓝色的光晕晃动,只能看到彼此近在咫尺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浮出水面,带起一片水花。
江琳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挑了挑眉:“平局。这要怎么算?”
孟枭把人重新揽紧,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那正好,亲两个。”
“不应该是……”江琳试图反驳这“不公平”的规则。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枭灼热的唇堵了回去。
片刻后,稍作分离,紧接着是第二个更加缠绵的吻。
连续两个深吻后,江琳急促喘息着,双手紧紧攀住孟枭的脖子。
“怎么突然出来游泳?”她把下巴搁在孟枭湿漉漉的肩膀上,“我吵醒你,让你睡不着了吗?”
孟枭用侧脸摩挲她的鬓发,声音温柔:“没有,睡饱了。”
“骗人。”
江琳轻哼一声,手指把玩着他耳垂,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诚,
“我要检讨一下我自己。刚才是去找严栖川了,没告诉你。”
孟枭抱着她,眉宇舒展,眼中没有丝毫责备,仿佛早已料到,也早已接受。
江琳组织着语言,解释有些复杂的关系。
“经历一些事情后,我和他现在,应该算是……朋友。”
“而且他在东南亚的时候,或多或少帮了我们。他很重要的人去世了,我……我……”
她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描述那种复杂心情。
江琳的嘴唇被孟枭的食指点住,阻止她继续剖白。
孟枭故意耷拉下眉眼,做出委屈失落的表情,拖长语调:
“怎么办?我老婆大半夜丢下我,跑去找别的男人,我好难过呀~”
他凑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交融,
“要不,老婆给我一个亲亲,哄哄我?”
江琳被他并不出众的演技逗得想笑,傲娇地拿开他手指,手臂收紧,让自己更贴近他赤裸温热的胸膛。
江琳仰起头,从他的眉骨开始,轻轻吻过他的眼睑、鼻梁,最终落在唇上。
孟枭嘴角上扬,所有烦躁在这个吻中烟消云散。
一直以来,他都把严栖川视为最具威胁的劲敌。但此刻,抱着怀中的女孩,感受她清晰无误的爱意,孟枭忽然觉得,严栖川……已经毫无竞争力可言。
在江琳一次次义无反顾地奔向他,拖着病体也要长途跋涉去救他,为了帮他报仇甚至不惜身负重伤……
这些还不够证明她对自己的爱吗?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那可真是眼瞎心盲。
“小琳,”孟枭突然开口,
“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江琳歪着头,靠在他怀里认真思索:“不想要婚礼可以吗?感觉婚礼上好吵,很多人,很多流程。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享受属于我们的时刻。”
孟枭了然一笑,早猜到她可能会这么说:“我有个好主意。”
江琳抬起头,好奇看着他,眼中带着期待。
“那我们就办两场婚礼。”
“一场西式的,就我们两个人,找一个安静漂亮的教堂,只有神父和我们,完成最神圣的誓言。”
“另一场办中式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孟枭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
“顺便……还能收些份子钱,充实咱们家的金库。”
江琳眼睛一亮,点点头,笑得像只狐狸:“那我们可得好好筹划,多收点才行!”
孟枭被她财迷的样子逗笑,抱着她往岸边走:“走了,小混蛋,都快五点了,回去补觉。”
“睡不着。”
江琳搂着他脖子,赖在他身上,声音带着撒娇意味。
孟枭抱着她踏上池边,水滴从两人身上滑落。
他低头,在江琳耳边用气声低语:“我有办法让你睡着。”
江琳听懂他的暗示,撇了撇嘴:“不做。”
“三次。”孟枭开始谈判。
“不!”江琳继续抗争。
“四次。”孟枭淡定加码。
江琳瞪他,看着他眼中势在必得的笑意,小声嘟囔:“好吧……三次就三次。”
孟枭得逞地笑了,抱着她大步往屋里走,愉悦道:“现在晚了,四次。抗议无效。”
“孟枭你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