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直视港首，一字一顿。
“港首，您说得对。”
“想法......我的确有一个。”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向钱进和孙德胜挺直腰杆，掏出随身的小本本和钢笔，表情虔诚。
港首眼中欣赏更浓，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宇嘴角扯出一个疯狂的弧度。
死就死吧。
今天就给你们画一个天大的饼，一个能把天都撑破的饼！
撑死你们这帮老登！
“我的想法，很简单。”
林宇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港。
“港岛是什么？”
他没回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港岛是窗口，是我们国家伸向世界、观察世界、与世界交流的窗口。”
“那内地是什么？”
“内地，是身躯。是拥有无限潜力、正在苏醒的庞大身躯。”
林宇猛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
“现在的问题是，窗户擦得再亮，身躯跟不上，也是白搭！身躯再强壮，窗户不开，也是自娱自乐！”
这番话掷地有声。
港首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
重点来了。
林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狂热。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破壁！”
“打破港岛和内地之间的金融壁垒！”
“我们不仅要让外资通过港岛这个窗口看到内地，更要让他们能直接走进来！我们也要让内地的资本，通过港岛这个口岸，浩浩荡荡地走向世界！”
轰！
这几句话在所有人脑中炸响。
一向稳重的港首也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站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简直是疯了！
九十年代初，内地A股市场才刚起步，规则不健全，投机横行。
而港岛，已是成熟的、与国际接轨的现代金融中心。
把这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量级、规则体系天差地别的市场直接打通？
可偏偏，这疯狂的想法里，又透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诱惑力。
如果真的能成呢？
那将是怎样一番波澜壮阔的景象？
港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向钱进和孙德胜已经彻底听傻了。
他们的小本本上，只写下了“破壁”两个字，笔尖就悬在半空，再也动弹不得。
书记的格局，已经不是在地球了，这是要冲出太阳系！
只有林宇，在心里狂笑。
对！
就是这个表情！
震惊吧！恐惧吧！
快点把我当成疯子，当成神经病，当成一个异想天开、好大喜功的蠢货，然后把我一脚踢开！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具体来说，我称之为‘龙脉计划’！”
林宇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步，北水南调！设立专门通道，允许内地合格的机构投资者，直接投资港股！把我们内地充沛的流动性，引入港岛！”
“第二步，西水东引！同样设立通道，让国际资本通过港岛，直接购买我们内地的股票！让全世界的钱，都来为我们国家的建设添砖加瓦！”
说完，他摊开双手，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容。
“港首，您想。一旦‘龙脉’打通，港岛将不再仅仅是中国的港岛，而是世界的港岛，是全球资本进入东方的唯一枢纽！其地位，将无可动摇！”
“而我们内地的企业，将获得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我们的市场，也将在与国际资本的博弈中，飞速成长、成熟！”
“这是一盘惊天大棋！是足以奠定未来五十年国运的大棋！”
林宇的声音在寂静的总统套房内回荡。
客厅里。
所有人都被他描绘的这幅宏伟蓝图震得魂不附体。
港首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林宇，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站在百年历史维度上指点江山的巨人。
这已经不止是高瞻远瞩了。
林宇看着他们呆若木鸡的样子，心里的花都快笑开了。
这么个计划，漏洞百出，风险大到没边。
把内地那点可怜的家底，直接暴露在华尔街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面前？
把国际热钱毫无保留地引入还不成熟的A股市场？
这不是引狼入室，这是开门揖盗！
只要他们敢采纳，金融市场必定瞬间崩溃，哀鸿遍野，造成几千上万亿的损失都算少的。
而他，作为这个“龙脉计划”的提出者，罪魁祸首。
不被枪毙都算祖坟冒青烟！
到时候，别说辞职下海了，国家恐怕会求着自己滚蛋！
鹏城！小马哥！我来了！
林宇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维持着一副“你们不懂我”的孤高姿态。
他等着。
等着港首清醒过来，然后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痴心妄想”、“祸国殃民”。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港首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的光芒。
他死死盯着林宇，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天才......”
“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林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
“林主席，你......”港首激动地走上前，紧紧抓住林宇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你这个‘龙脉计划’，解决了我们一个天大的难题！”
“什么难题？”林宇感觉有点不对劲。
“回归的难题！”
港首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们一直在思考，回归之后，如何保持港岛的独特性和繁荣稳定！你这个计划，给了我们答案！”
“把港岛和内地的金融命脉，彻底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一来，谁还敢质疑港岛的地位？谁还敢在港岛问题上做文章？”
“这不仅是经济账，更是一笔政治账啊！”
港首越说越激动，看林宇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尊活菩萨。
林宇彻底傻了。
我，我他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就是想把事情搞砸啊！
怎么又扯到回归和政治上去了？
他旁边的向钱进和孙德胜，此时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狂热的崇拜。
孙德胜猛地一拍大腿。
“我懂了！”
“我彻底懂了！”
他看着林宇，声音都带着哭腔。
“书记，原来您在港岛打金融保卫战，赚一百多个亿，都只是开胃小菜！您真正的目的，是这个‘龙脉计划’！是为港岛的百年大计，为祖国的统一大业，谋篇布局啊！”
向钱进也激动地附和：“书记，您的境界，我等望尘莫及！我......我为我之前的愚蠢想法感到羞愧！”
两人说着，竟当场对着林宇，深深鞠了一躬。
林宇：“......”
草！
草！草！草！
他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一脸狂热的港首，又看看那两个恨不得给自己磕一个的卧龙凤雏。
一种无边的绝望，再次将他淹没。
完了。
这次玩脱了。
挖的坑太大了，结果没把自己埋了，反而把天给捅上去了。
港首仿佛没看到林宇的异样，兀自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
他握着林宇的手，用力摇晃。
“林主席，事不宜迟！这份‘龙脉计划’，我要立刻向四九汇报！你，你再辛苦一下，把它完善成一份详细的报告！”
“我相信，这份报告一旦呈上去，必将石破天惊！”
“哈哈哈，小林主席，你真是我们国家的福星啊！”
港首畅快地大笑着，转身就准备离开，似乎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林宇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眼看着港首就要走到门口，他终于从绝望中挤出一丝力气，脱口而出。
“等，等，等！”
港首回头。
林宇嘴唇哆嗦着，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话。
“那个，港首，我还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