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后,黄狗儿把黄阿大留下了。
“哥,你要不要改个名字。”黄狗儿说道,“黄阿大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像个佃户。”
黄阿大皱眉:“名字就是个记号,改它作甚?”
“差远了!” 黄狗儿急得直跺脚,“过段时间,如果顺利,我们救下李闯之后,免不了和李闯打交道,难不成告诉他我们就叫黄阿大?”
这个世界的的历史和以前的历史不一样,黄狗儿只能把历史推到话本里,开口说道:“而且我以前看话本,有个叫刘邦的,原名刘季,不过是排行老三的农户;还有个叫朱元璋原名朱重八,不过是八月初八生的佃户。可改名之后,一个开创大汉,一个建立大明!”
黄阿大盯着黄狗儿的眸子,他看出黄狗儿想让他当皇帝的野心,“真是个疯子,才拿了个青州就想拿天下。”
黄阿大打在内心稍稍感慨了下。
黄阿大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你这心思,是想让哥做那龙椅上的人?”
黄狗儿被戳破心思,脸 “腾” 地红了:“哥,我不是……”
“别瞒我。” 黄阿大按住黄狗儿的手,“哥只想让百姓能吃上热饭,穿上暖衣,不用再被像张元礼那样的大官欺负,不再被像郭家那样的大户欺负。”
黄阿大顿了顿,声音沉得像庙里的铜钟,“那龙椅烫屁股,坐不得。”
“哥!” 黄狗儿急得抓住兄长的胳膊,指节都泛白了,“你以为百姓吃饱穿暖就够了?今天来个杨九灵,明天来个张三李四,好日子能撑几天?”
黄狗儿拿出一个笔,在纸上用力划着,力透纸背,“你看这世道,就像这张纸,得有人把它重新书写!”
黄阿大沉默了,目光掠过残碑上的裂痕,像看到了无数百姓在乱世里的挣扎。
“黄承天。” 黄狗儿打开纸,上面赫然写着黄承天三个大字,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承接天命,不是要当皇帝,是要承接百姓活下去的指望。这名字,是给弟兄们的念想,是给乱世的个盼头。”
黄阿大盯着弟弟眼里的光,他感觉那光比月亮更亮,比纸上的字迹更烫。他想起队伍里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想起青州城百姓的目光,突然觉得这名字或许真的不只是个记号。
“好。” 他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就叫黄承天。但你记住,哥承的不是什么天命,是弟兄们的血,是百姓的泪。”
“去睡吧。” 黄承天拍了拍弟弟的肩,“明早要忙的事多着呢。”
黄狗儿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兄长背影在月下像座沉默的山。他突然明白,有些誓言不必说出口 —— 就像这新名字,早被夜风捎给了天下的每一盏灯。
天刚亮,城隍庙前的空场就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
寅时末,黄狗儿就就派人在城里张罗着征兵的宣传。
黄承天穿着一身战甲站在高台上,身后的日月旗还沾着晨露,旗面在风里舒展,几乎要遮住半个天空。
黄狗儿举着木牌站在台侧,林大虎也站在旁边,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 “报名处” 三个大字。
“父老乡亲们,弟兄们!” 黄承天的声音洪亮,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没了爹娘,有人丢了孩子,有人的家被烧了,只剩下身上这件破衣裳!”
台下有人开始抹眼泪,抽泣声在晨光里轻轻蔓延。
黄承天握紧长刀,刀把在掌心转了半圈:“张元礼怎么对我们,朝廷怎么对我们,我相信大家也历历在目,他们眼里没有百姓!他们的人或许能打仗,可他们未必懂咱们要的安稳!” 他突然提高声音,“但咱们不一样!咱们是为自己打,为爹娘打,为孩子打!徐州破了,他们就会来打青州;守住徐州,咱们就有家回!”
“对!有家回!” 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呐喊,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很快连成一片,震得高台上的木板都在发颤。
黄狗儿举着木牌站在台侧,眼眶红红的。他看着兄长站在晨光里,玄色短打被风吹得鼓起,像面小小的旗帜。他突然觉得,这几句话比任何兵书都管用 —— 因为每一个字,都砸在百姓的心坎上。
“想跟着走的,到黄将军那边登记!” 黄承天的声音在呐喊声里依然清晰,他用右手指了一下身旁的黄狗儿,“会打铁的去铁匠铺,会缝补的照顾伤员,就算啥也不会,能扛粮袋,能给弟兄们递口水,也是在打仗!”
话音刚落,人群就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涌向报名处。从城门方向不断涌来新的人群,有扛着农具的农民,有抱着襁褓的妇人,还有背着破包袱的少年,脚步声、喘息声、孩童的哭闹声混在一起,像潮水般漫过空场,却再也听不见半分怯懦。
“黄公子,俺会打铁!老铁匠教过俺!” 张老汉挤在最前面,周围的人自动给他让开条缝。
“算一个!” 黄狗儿在名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铁” 字,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里。
黄狗儿抬头看见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正被人群推着往前挪,“婶子,打仗不是闹着玩的 ——”
“俺男人死在青州城的牢里!” 妇人把孩子往身后藏,露出胳膊上的淤青,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俺会缝补,能给弟兄们补衣裳!俺们娘俩跟着走,不给队伍添麻烦!”
黄承天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林大虎说:“派人把粮仓和旁边的几处空宅都腾出来,让带孩子的妇人住。再让弟兄们在空场边缘搭些草棚,给老人们遮风挡雨。”
“好的,阿......承天大帅。”林大虎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