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黄承天带着韩明璋去了黄狗儿的住处
韩明璋率先分析道:李闯这是在试探底线,他不会甘心只拿一成利。
我知道。 黄承天应道,但他刚在芒砀山吃了亏,短时间内不会动兵。咱们还有时间准备。
他对黄狗儿道,明日你带周鹏去商栈,多盯着点,看看他有什么小动作。
黄狗儿点点头,忽然想起张温辽在卧牛岭的磊落,转头问黄承天:“哥,您说张温辽现在怎么样了?李闯向来多疑,他这次损兵折将,怕是没好果子吃。”
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瞧着张将军是条好汉,若是能把他弄过来,咱们济南又添一员猛将。我倒是有几分把握,能想办法促成此事。”
黄承天望着远处,沉吟片刻后,抚掌道:“甚好。张温辽勇而有仁,若能为我所用,实乃济南之幸。你且放手去做,需用何物,尽管开口。”
济南城西的商栈区,青石板路被往来的马车碾得发亮。黄狗儿带着李闯与周鹏走在栈房之间,两侧的库房鳞次栉比,伙计们扛着粮袋往来穿梭,铜钿碰撞的脆响与吆喝声交织成一片繁华景象。
黄狗儿带着李闯和周鹏领着八个护卫就开始逛了起来。
“李帅请看,”黄狗儿指着路北的绸缎庄,“这是济南最大的云锦铺,南到苏杭北至幽州,都认咱们的字号。”
他又指向路南的粮栈,“那里面存着十万石新米,是刚从东昌府收来的。”
李闯的目光扫过粮栈门口的磅秤,看着伙计们将米袋麻利地搬上马车,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周鹏则盯着栈房外晾晒的账本,指尖在袖中默默计算着什么。
“黄兄弟这商栈,可比徐州的气派多了。”李闯摸了摸绸缎庄的雕花门框,语气里带着几分艳羡,“光是这每日的流水,怕是抵得上我半个月的军饷。”
“李帅过奖了。”黄狗儿笑着推开一间药材铺的门,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济南能有今日,全靠水陆通畅。不过生意再好,也得有实力护住才行。”
过了正午,黄狗儿便领着李闯周鹏二人来到了一间茶铺。
周鹏望着码头方向连绵的货船:“黄兄弟,这商路一成利,是按月结还是按季结?”
“周先生倒是急性子。”黄狗儿示意掌柜上茶,“不过我今日带二位来,是想谈笔更大的生意。”
他端起茶杯,水汽模糊了眼底的神色,“三成利,两月结一次款,但我有个条件。”
李闯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什么条件?”
“把张温辽送过来。” 黄狗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件寻常买卖。
周鹏脸色骤变:“黄兄弟这是趁人之危!张将军是李帅麾下猛将,岂能用来交易?”
李闯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看似在生气,实际内心也在算计,之前在芒砀山的失利,他就觉得张温辽与济南黄承天有勾结,黄狗儿此言倒是做实了此事。
他看向黄狗儿,“三成利当真?两月一结绝不拖欠?”
“绝无虚言。” 黄狗儿示意账房先生取来账本,“这是上月的流水,三成利有多少,李帅一看便知。”
李闯接过账本,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呼吸渐渐急促。周鹏凑过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 仅是绸缎庄与粮栈的利润,三成便抵得上徐州半年的军饷。
周鹏刚要开口劝阻,却被李闯挥手打断。
“好!我答应你。” 李闯将账本拍在桌上,“三日后,我派人把张温辽送到济南。但要是两月后见不到银子,休怪我李闯不客气。”
李闯的心里也有一杆秤,一个可能通敌的将领,换这么大的利益,值了!
“李帅放心。” 黄狗儿让人取来印泥,“咱们可以立字为据,济南府衙做保。”
周鹏看着李闯在契约上按手印,急得额头冒汗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李帅三思!张将军忠勇,绝不可能通敌!他熟悉徐州城防,若被济南所用,后患无穷啊!”
“后患?” 李闯指着账本上的数字,“最大的后患是弟兄们没饭吃!再说他通敌嫌疑难消,留着也是个隐患。有了这三成利,我能再招五千兵马,还怕一个张温辽?”
他将契约揣进怀里,“你现在都要做我的主了?”
周鹏望着李闯被贪欲和猜忌冲昏的脸,突然想起芒砀山战前,自己曾劝过李闯不要轻视林大虎,也不要轻易怀疑张温辽,可那时的李闯,早已被利益和疑虑蒙蔽。
他长叹一声,转身走出药材铺,背影在繁华的商栈区显得格外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