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冀州平原的厮杀已到了最惨烈的时刻。
林大虎的银甲早已被血污浸透,脸溅满了暗红的血点。他一脚踹开身前的北狄兵,刚想喘口气,又有三名敌兵扑了上来。他嘶吼一声,横刀劈开迎面一人的咽喉,侧身躲开另一人的劈砍,手肘猛地向后一顶,撞碎了最后一人的鼻梁。
黄狗儿的长刀卷了刃就从地上随便捡了把接着砍,他的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淌下。他靠在一具北狄兵的尸体上喘息,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山东兵,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将军,咱们快撑不住了!” 一名浑身是伤的亲兵嘶吼着冲过来,刚说完就被一支冷箭射穿了胸膛,倒在黄狗儿面前。
黄狗儿咬了咬牙,抓起地上的一把长矛,想到了望梅止渴的故事,嘶吼道:“兄弟们,再撑一会儿!贺将军的大军说不定就快到了!”
可北狄兵却像杀不完的潮水,一波波地涌上来。阿骨律站在高坡上,看着下方惨烈的厮杀,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再加把劲!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
阿骨律脸色一变,猛地转头望去,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旗帜,正向这边快速移动。
“是贺破虏的大军!” 一名亲卫惊慌地喊道。
阿骨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弯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传令下去,分出一半兵力,拦住贺破虏!”
黑风口内,黄狗儿和林大虎听到号角声,都是精神一振。
“是贺将军的援军!” 黄狗儿激动地喊道,“兄弟们,援军到了!跟我杀!”
林大虎也咧嘴一笑,虽然脸上满是血污,却显得格外振奋:“狗日的北狄兵,你们的死期到了!”
远处,贺破虏勒住马缰,看着前方惨烈的战场,眉头紧锁。陆承钧策马来到他身边,沉声道:“贺大哥,山东兵和北狄打得难舍难分,咱们……”
贺破虏沉默不语,目光落在那些浴血奋战的山东兵身上。他们虽然是反贼,但此刻却在为抵御北狄而拼死搏杀,那份悍勇让他心中有些触动。
“将军,” 陆承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山东兵虽是战友,但本质上仍然是反贼,日后恐怕是我们的大敌。不如…… 等他们再消耗一会儿北狄的兵力,咱们再出手?”
贺破虏眉头皱得更紧了。陆承钧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山东兵是反贼,与朝廷为敌,让他们和北狄互相消耗,对朝廷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而且他们只有十五万大军,北狄却有二十四万,若是现在加入,胜负难料。
可他看着那些山东兵,想起了黄狗儿的机智、林大虎的勇猛、王破军的沉稳,还有他们为了守护山东而展现出的不畏死的精神,心中又有些不忍。他们都是军人,都在为守护家园而战,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陆兄弟,” 贺破虏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看那些山东兵,他们虽然是反贼,但此刻却在和北狄拼命。他们也是大虞儿女,也是在守护这片土地。”
“而且,” 贺破虏继续说道,“黄狗儿和林大虎都是难得的将才,都是抵抗北狄的力量,不能因为他们是反贼,就见死不救。”
“将军说得是,” 陆承钧笑道,“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你试探我?”贺破虏看着这位出生入死的兄弟,只一眼,就明白陆承钧是故意这样说试探他,陆承钧内心也是十分认可山东兵的。
“没有没有。”陆承钧笑着应道。
贺破虏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长枪向前一指,嘶吼道:“兄弟们,随我杀!”
“杀!杀!杀!”十五万大军齐声呐喊,如同一道洪流,朝着东冀州平原内冲去。
黄狗儿和林大虎看到贺破虏的大军杀来,都是大喜过望。
“是贺将军!” 黄狗儿激动地喊道,“兄弟们,跟我杀出去,和贺将军汇合!”
“好!” 林大虎应声,挥舞着弯刀,带头冲了出去。
山东兵们士气大振,跟在黄狗儿和林大虎身后,朝着贺破虏的大军方向杀去。
贺破虏一马当先,沥泉枪如出海蛟龙,所过之处,北狄兵人仰马翻。他身后的重甲步兵结成紧密的方阵,盾牌如墙,长矛如林,稳步向前推进,硬生生在北狄兵阵中撕开一道口子。轻骑兵则如同离弦之箭,从两翼包抄,不断袭扰着北狄兵的侧后方。
正在厮杀的北狄兵看到贺破虏的大军杀来,顿时慌了阵脚。阿骨律脸色铁青,嘶吼道:“稳住!都给我稳住!”
他迅速扫视战场,见贺破虏大军来势凶猛,当即下令,“变阵!前军改后军,后军改前军,布乌塔阵!”
乌塔阵与鹤翼阵有些类似,只是叫法并不一致。
北狄兵虽慌乱,但军令如山,很快便调整阵型。两翼的骑兵如同仙鹤的翅膀,迅速向贺破虏大军的两侧包抄过来,中军则稳步推进,试图将贺破虏的大军包围。
贺破虏见北狄变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包围我?没那么容易!陆兄弟,你带五万兵马,迎击左翼之敌!”
“得令!” 陆承钧领命,率领五万兵马,朝着北狄左翼骑兵冲去。他指挥士兵结成圆阵,抵御着北狄骑兵的冲击,弓箭手则在阵中不断放箭,射杀北狄骑兵。
“黄将军,林将军,” 贺破虏又对黄狗儿和林大虎用令旗喊话,意思为“你们率军牵制住北狄中军,我去破了他们的右翼!”
黄狗儿和林大虎看到后,瞬间会意。
黄狗儿率领剩余的山东兵,结成松散的阵型,不断袭扰着北狄中军,延缓他们的推进速度。林大虎则带着一支精锐,如同一把尖刀,不断冲击着北狄中军的阵型,让他们难以首尾相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