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破虏策马冲向北路右翼，枪尖划破空气的锐啸惊得北狄骑兵坐骑连连刨蹄。
他瞥见北狄右翼统领哲林正举着长枪嘶吼，那杆铁枪足有丈二长，枪缨红得像团火。贺破虏当即抖出枪花，三枪挑落挡路的骑兵，直扑那员悍将而去。
“哲林！你的对手是我！”贺破虏的吼声穿透厮杀声浪。哲林猛地转头，看到白面银枪的身影已到近前，狞笑一声挺枪刺来：“早想会会大虞第一枪！”
铁枪带着劲风直取心口，贺破虏不闪不避，枪尖斜挑对方枪杆。两枪相交的刹那，他手腕急转，枪杆如灵蛇般缠住对方枪缨，猛地向后一拽。哲林只觉枪杆一沉，力道竟被带得偏移，胸前顿时露出空当。
“好枪法！” 贺破虏低喝一声，枪尖顺势前送，在哲林胸前划开道血口。哲林吃痛怒吼，回枪横扫逼退贺破虏，捂着流血的伤口后退：“兄弟们给我上！”
北狄右翼顿时乱了阵脚。贺破虏趁机挥枪指向前方：“长枪手结横队！推进！”
五千长枪手立刻排成三列横队，枪尖斜指形成铁荆棘般的阵列，硬生生将北狄骑兵逼得连连后退。
阿骨律看得目眦欲裂，抓起令旗猛挥：“阿古拉！带金鹰卫去救哲林！”
“得令！”金盔银甲的阿古拉应声而出，两千金鹰卫如金色洪流卷向贺破虏侧翼。这些北狄精锐个个手持短斧，坐骑皆是日行千里的河套马，转眼间就冲破了大虞轻骑兵的阻拦。
“将军小心！” 亲卫嘶吼着挡在贺破虏身前，却被阿古拉一斧劈开头颅。阿古拉甩去斧上血珠，少年得志的脸上满是狂傲：“贺破虏，纳命来！”
贺破虏侧身避开劈来的短斧，长枪反卷缠住对方手腕。两人坐骑交错的瞬间，他低声道：“黄口小儿也敢称勇？” 枪杆突然发力，阿古拉只觉手腕剧痛，短斧脱手飞出，被贺破虏顺势用枪尖挑起，掷向金鹰卫阵列。
金鹰卫阵脚微乱的刹那，贺破虏突然调转马头：“吹号！变锥阵！”
中军号角骤然急促响起。正在推进的长枪手迅速收拢阵型，化作数十支锋利的铁锥，朝着金鹰卫阵列猛刺。阿古拉虽勇，却架不住这般严密配合，两千金鹰卫竟被锥阵撕开数道口子，只能且战且退。
左翼的陆承钧正与合赞?伯颜缠斗。合赞手持弯刀在马背上灵活穿梭，刀光如月牙般收割着性命。陆承钧的圆阵已被冲得摇摇欲坠，盾牌手的甲胄上布满刀痕，不少人臂骨被马冲撞得粉碎。
“抛火罐！”陆承钧声嘶力竭地喊道，手中长枪接连挑落三名骑兵。士兵们立刻将点燃的陶罐掷向北狄骑兵，火罐爆裂的火油溅在鬃毛上，受惊的马疯狂蹦跳，反倒将背上的北狄兵掀翻在地。
“就是现在！”陆承钧前指，“刀斧手跟我杀！”趁着骆驼兵混乱的间隙，他挺枪冲锋，枪尖精准地挑向合赞?伯颜的指挥旗。
合赞见状冷笑，突然拍了三下巴掌。藏在附近沙丘后的五千弩手同时起身，弩箭如暴雨般覆盖过来。
陆承钧连忙翻身躲到马尸体后，手中长枪舞动如轮，挡开射向面门的弩箭，眼睁睁看着身边亲卫被射成刺猬，鲜血顺着沙丘沟壑汇成溪流。
“陆将军！” 黄狗儿的吼声从侧面传来。他握着柄刚从尸体手上捡到普通长刀，带着剩余的山东兵组成人墙，用盾牌护住陆承钧的左翼：“快撤到第二道防线！我来断后！”
一名北狄骑兵冲来，黄狗儿横刀格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他咬着牙再次挥刀，勉强将对方逼退，额角已渗出冷汗 —— 这便是他与顶尖战将的差距。
阿古拉恰好瞥见这幕，狞笑着冲过来：“抓个反贼头领！”
黄狗儿心头一紧，举刀便砍。阿古拉轻松避开，弯刀直劈他肩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名山东兵扑上来抱住阿古拉的腰，黄狗儿趁机挥刀砍中对方小腿，阿古拉吃痛怒吼，一斧一个将山东兵劈倒，却也给了黄狗儿喘息之机。
眼见难以向前，阿古拉赶忙往阿骨律的地方赶。
陆承钧看着山东兵用血肉之躯抵挡弩箭，眼眶骤然发热。他咬了咬牙，对传令兵道：“吹号！让长弓营压制沙丘！”
大虞军阵后突然响起嗡鸣，三千长弓手齐射的箭矢形成黑云，精准覆盖北狄弩手藏身的沙丘。
黄狗儿趁机挥刀喊道：“滚木！”数十根裹着铁皮的滚木从后方推来，顺着斜坡撞进骆驼群，再次迟滞了北狄的攻势。
中军的林大虎已杀得浑身浴血。他的银甲早已看不出原色，白面被血污覆盖，唯有双眼亮得惊人。手中的长枪挥的舞舞生风，此刻正将一名萨满祭司钉死在祭坛木桩上。
“他也是人，他也会累，一起上杀了他！”北狄兵嘶吼着扑来。林大虎猛地拔出腰间短刀，反手插进身后一人的咽喉，同时用长枪挑起身前敌人，当作肉盾挡住射来的箭矢。
“吊卵的汉子们！跟我喊！” 林大虎突然放声大吼，“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 残存的山东兵齐声应和，声浪竟压过了北狄的战吼。他们像是被点燃的枯草，明知会化为灰烬，也要燃得轰轰烈烈。
一个断腿的士兵抱着北狄兵滚进陷马坑；一个少年兵用身体堵住缺口，任由弯刀在背上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黄狗儿看得心口发紧，挥刀劈开迎面的敌人：“大虎哥！我来助你！”
他带着亲兵冲向中军最混乱处，专挑落单的北狄兵下手，尽量为林大虎分担压力。
北狄中军指挥出现断层，推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阿骨律急得直跺脚，突然看到大虞军阵后方扬起的烟尘，眼中闪过狠厉：“传令！让后军的火油营上前！”
隐藏在北狄大阵最后的五千火油营立刻前移，陶罐里的火油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合赞?伯颜见状会意，立刻指挥骑兵让出通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