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城头的晨曦带着血腥味。沈从云按着腰间的佩剑,望着城外列阵的敌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城头上的乡勇们虽手脚发颤,却在官差的呵斥下挺直了腰杆,手里的长矛和锄头在阳光下泛着杂七杂八的光。
“都给我听好了!” 沈从云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他必须要让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人稳住,“攻城这个事,攻方死伤必是守方三倍!他们一万出头,咱们一万守军,耗也能耗死他们!”
他拍了拍身边一个握着菜刀的农夫,“当年我在雁门关跟着陆元帅守城,三万敌军攻了三个月都没能上来,今日这吉安城,就是他们的坟墓!”
城根下,周铭谅的大军已列阵完毕。李闯望着城头密密麻麻的守军,心里打起鼓来 —— 按常理,这样的攻城战没个十天半月根本拿不下来,搞不好还得损兵折将。他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周铭谅,见对方正把玩着那柄长剑,脸上看不出丝毫焦虑。
“李将军,” 周铭谅忽然开口,剑尖指向城墙中段,“你带两千人,攻那里。”
李闯顺着剑尖看去,那处城墙明显比别处厚实,还有两座箭楼掩护,不禁愣了:“头领,那里是……”
“去吧,按我说的做。” 周铭谅打断他,又对身边的红脸膛将军道,“薛羽,你带三千人攻东门,记住,只许佯攻,不许硬拼。”
薛羽领命而去,李闯虽满心疑惑,还是点了两千弟兄来到城墙中段。城头上的沈从安见他们阵仗,顿时大喊:“快!把石块往这儿运!敌军要攻主城墙了!”
乡勇们慌忙扛着石块往中段集结,连带着两侧的守军也往这边靠拢。李闯刚指挥着云梯搭上城墙,就被一阵滚石砸得抬不起头,几个弟兄刚爬上梯顶就被捅了下来。
“妈的,这怎么攻?” 李闯暗骂一声,正想下令撤退,忽听东门方向传来震天喊杀声。他回头一看,只见薛羽的人马正架着云梯猛攻东门,箭雨如蝗般往城头射去。
“不好!东门要破了!” 城头上的沈从云脸色大变,连忙调派北侧的守军支援东门。就在这时,周铭谅突然拔出长剑往前一指:“周岳,动手!”
铁塔似的周岳应声而出,手里拎着柄长柄刀,带着四千精锐直奔城墙南段。那里刚被抽走大半守军,只剩下几百个老弱乡勇。周岳一声暴喝,竟单手托起一架云梯,硬生生往城墙上撞去!
“铛” 的一声巨响,城墙都跟着震颤。乡勇们吓得魂飞魄散,慌乱间扔下的石块大多砸偏了。周岳身后的精锐如潮水般涌上云梯,转眼间就有十几个弟兄爬上城头,刀光闪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南段!快救南段!” 沈从云疯了似的嘶吼,又调派东门的守军往南段支援。可他刚把人派过去,薛羽的佯攻突然变真攻,东门的云梯上瞬间爬满了人,箭楼里的射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这是调虎离山?” 李闯看得目瞪口呆,忽然明白周铭谅的用意 —— 根本不是用计谋,而是像打地鼠似的,哪里守军少就往哪里攻,逼着沈从云来回调兵,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果然,沈从云的一万兵力被折腾得疲于奔命。刚把南段的缺口堵住,周铭谅又派了支千人队偷袭西北角的矮墙。那里本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守军只有几十个,被这千人队一冲,顿时溃散。
“破了!西北角破了!” 周岳的吼声震耳欲聋,他已杀上城头,长柄刀抡得像风车,乡勇们的锄头根本挡不住。李闯见状也急了,大喊一声 “跟我上”,带着弟兄们再次猛攻中段。
此刻城头上的守军早已乱成一锅粥,有的往南段跑,有的往东门堵,还有的被周岳的人马吓得直哆嗦。沈从云挥剑砍倒两个溃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提剑朝着东门奔去,那里薛羽正率军突破。
“匹夫!休要猖狂!” 沈从云嘶吼着,丈八蛇矛直刺薛羽面门,他要亲自上阵,拼死抵抗,妄图挽回败局。
薛羽闻言回头,脸上露出一抹悍然的笑,手中长戟一横,只听 “铛” 的一声,竟将蛇矛硬生生架住。沈从云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虎口险些震裂。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薛羽手腕一翻,长戟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沈从云急忙收矛格挡,却被长戟上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
就在这瞬间,薛羽已然欺身而上,长戟直取沈从云心口。沈从云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戟刺穿自己的胸膛。
不过三个回合,曾在北狄战场出生入死的沈从云,便倒在了薛羽的长戟之下。城头上的乡勇们见主将被杀,顿时彻底溃散。
“完了……” 沈从安瘫坐在城垛上,手里的宝剑掉在地上。他想不通,明明守军和攻军人数相当,怎么才半天就守不住了?那些乡勇明明很英勇,可敌军像疯了似的,刚堵住一个缺口又冒出来三个,根本防不胜防。
午时三刻,周岳的长柄刀挑落了吉安城头的旗帜。周铭谅策马来到城下,望着城头上竖起的降旗,对身边的李闯笑道:“怎么样,这仗打得还入眼?”
李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没见过这样的攻城战 —— 没有复杂的计谋,没有繁琐的部署,就凭着一股悍勇,盯着对方的薄弱点猛打,硬生生在半天内攻破了万人驻守的城池。
尤其是薛羽那夸张的战力,三个回合便斩杀沈从云,更是让他心惊不已。周岳浑身是血地从城门里走出来,单膝跪地:“头领,城已破,沈从云被薛将军斩杀,沈从安被擒。”
“好。” 周铭谅翻身下马,“传令下去,不许扰民,开仓放粮。李将军,你带五千人维持秩序,别让乱兵伤了百姓。”
李闯猛地回过神,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他转身时,正好对上周鹏的目光,两人眼里都写满了震惊 —— 原来打仗还能这么打,原来所谓的攻城战损比,在绝对的悍勇和灵活的战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