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衙的议事厅内,烛火彻夜未熄。
黄承天盯着舆图上 “信都” 二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空气中弥漫着比深秋更甚的寒意。
半个月前,洛阳传来的消息终于应验,陆承钧与杨九灵已率领二十五万大军,正式向山东进军,前锋部队昨日已抵达信都城外三十里处,离济南不过三日路程。
“陆承钧果然快。” 韩明璋站在一旁,声音凝重,“斥候回报,禁军行军规整,粮草队伍紧随其后,连休整扎营的位置都选在易守难攻的高地。”
黄承天点头,眉头紧锁:“温承宇当是个不会打仗的,带着大军直冲山东,连后勤都顾不上;可陆承钧不一样,他出身行伍,又懂谋略,先占信都稳根基,再谋进攻,这是要打持久战的架势。他们现在还把军需掐得死死的,这 25 万大军,比咱们预想的更难对付。”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尽孝敲门而入:“大帅,斥候回报,陆承钧的禁军在信都分了三批休整 —— 前锋五万已完成补给,正在城外操练;中军十万在城内清点军械,补充箭矢;后军十万还在陆续抵达,杨九灵亲自盯着粮草入库,半点不含糊!”
“看来他是真打算以信都为根基,步步为营来打咱们。” 黄承天沉声道,“沧州、德州这些外围据点,对他来说根本不算障碍。传我命令,放弃外围防御,让所有人马往济南集结 —— 张温辽从德州撤军,王破军、徐闻从青州调兵,张尽忠从徐州赶来,咱们集中所有兵力,守好济南这最后一道屏障!”
“遵命!” 张尽孝躬身应道,转身去传达命令时,脚步比以往更快 —— 他清楚,陆承钧在信都站稳脚跟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济南,留给他们集结兵力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三日,济南城外的官道上,不断有兵马汇聚而来。
张温辽率领的德州部队最先抵达,三万士兵列着整齐的队伍,甲胄鲜亮,士气高昂;紧随其后的是王破军与徐闻的青州兵马,两万将士背着长枪,腰间别着短刀,脸上带着久经沙场的坚毅;最后赶到的是张尽忠的徐州部队,两万士兵推着攻城器械,步伐沉稳地进入济南城。
议事厅内,黄承天看着面前的将领们,语气郑重:“如今陆承钧、杨九灵在信都站稳脚跟,25 万大军随时可能来犯,咱们必须拿出全部实力应对。张温辽,你带来多少人?”
“回大帅,三万整!” 张温辽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德州只留了一千民壮维持秩序,主力全在这了!”
“王破军、徐闻,你们呢?” 黄承天看向两人。
王破军抱拳道:“大帅,青州可调之兵两万,加上之前收纳的朝廷降兵五千,共两万五千人!青州防务交给了当地团练,能撑一阵!”
张尽忠也紧跟着回话:“徐州带来两万,还有一千水师,虽在陆地用不上,却能守着济南城外的河道,防止禁军从水路偷袭 —— 毕竟陆承钧在信都有补给,说不定会从水路调兵绕后!”
黄承天点头,又看向林大虎与黄狗儿:“咱们济南的嫡系部队,加上幽州调来的兵马,还有上一战收纳的温承宇部俘虏,一共多少?”
林大虎拿出名册,仔细核对后回道:“大帅,济南嫡系五万,幽州调来三万,降兵两万,一共十万!降兵都已整编完毕,配发了军械,能上战场!”
“十万加三万,加两万五,加两万一千……” 韩明璋在一旁快速计算,很快得出结果,“大帅,咱们现在共有十五万兵力!”
十五万 —— 这个数字让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变了。此前众人听闻陆承钧在信都集结二十五万大军,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可如今算清自家兵力,不少将领眼中都燃起了光。
“十五万!” 黄狗儿兴奋地攥紧拳头,“虽说比禁军少了十万,可咱们这十五万都是打过仗的老兵,陆承钧在信都休整又如何?他远道而来,咱们以逸待劳,又熟悉济南地形,未必就打不过他们!”
有了士兵的底气后,黄承天盯着舆图上的 “信都” 二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陆承钧与杨九灵已率领二十五万禁军抵达信都,将这座朝廷常年驻守的城池作为大本营,正在休整补充。
可诡异的是,斥候连日探查,竟没捕捉到半点禁军下一步的动向。
“陆承钧这步棋走得太稳,稳得让人心里发慌。” 韩明璋站在一旁,指着舆图上信都周边的沧州、兖州、徐州三地,声音凝重,“信都地处冀州腹地,他从这里出兵,可攻沧州,可打兖州,也能奔徐州,咱们现在连他的主攻方向都摸不准,根本没法提前布防。”
“看来他要跟咱们打‘迷雾战’。” 黄承天沉声道,手指在舆图上的沧州、兖州、徐州三地反复划过,“不能再等了,咱们得主动分析他的进攻方向。军师,你常年研究兵法,又熟悉朝廷将领的脾性,你觉得陆承钧最可能打哪里?”
韩明璋上前一步,盯着舆图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大帅,依臣之见,陆承钧的进攻方向,无非是沧州、兖州、徐州三地之一。咱们不妨逐一分析 —— 先说沧州,上次朝廷征讨山东,是先打沧州,可温承宇在这栽了跟头,损兵折将不说,还让咱们摸清了沧州的防御漏洞,如今咱们在沧州布了不少暗哨和陷阱,陆承钧不会不清楚,他大概率不会再走这条老路。”
他顿了顿,指向兖州:“再看兖州,这里是山东的粮道重镇,拿下兖州确实能断咱们的粮草。可兖州地形复杂,多山地峡谷,咱们在那里安排了不少弓箭手,禁军多是平原作战的精锐,进了山地反而施展不开。而且上次朝廷曾派温承宇攻过兖州,最后因不懂战法遭偷袭惨败,陆承钧素来谨慎,未必会冒这个险。”
最后,韩明璋的手指落在徐州:“最危险的,其实是徐州。一来,徐州地处山东南部,与江南接壤,若陆承钧拿下徐州,能依托徐州的水路,从江南调运补给,正好能发挥朝廷的后勤优势;二来,杨九灵早年曾率领备倭兵征讨过徐州的反贼,对徐州的地形、水路了如指掌,他能精准判断哪里适合扎营、哪里适合运粮,甚至知道咱们在徐州的防御薄弱点 —— 有杨九灵在,陆承钧打徐州的胜率会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