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外的朝廷军大营,中军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承钧看着面前空手而归的使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沿,眼神里满是冷意 —— 黄承天不仅拒绝了谈判,还让使者带话,说 “若朝廷军真心护民,便该撤兵回洛阳,停止战乱”,显然是看穿了他暂缓攻城的无奈。
“将军,黄承天态度强硬,看来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耗下去。” 杨九灵站在一旁,语气凝重,“咱们的粮草还能支撑七日,再耗下去,恐怕真要陷入被动了。”
陆承钧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目光落在舆图上沧州通往济南的粮道上,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耗不下去,那就不耗。黄承天把十三万大军都压在沧州,守城是稳了,可他的粮道,必然兵力薄弱。”
杨九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过来:“将军是想......劫粮道?”
“没错。” 陆承钧点头,语气坚定,“黄承天的粮草主要靠济南转运,从济南到沧州的粮道,全程三百多里,他重军守沧州,能派去护粮的兵力,最多五千人。你带五万兵马,轻装简行,绕到粮道中段的落马坡设伏 —— 那里地形狭窄,两侧都是山林,最适合突袭。只要截断他的粮道,沧州城内的十三万大军,不出十日,必乱!”
“可是将军,五万兵马调离,大营的兵力会减少到二十万,万一黄承天趁机出城偷袭怎么办?” 杨九灵有些担忧。
“他不敢。” 陆承钧冷笑一声,“黄承天现在最怕的就是咱们攻城伤民,只要大营保持威慑,他只会死死守着沧州,绝不会主动出城。而且,你带五万兵马,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就能完成劫粮,等他反应过来,粮道已经断了,他想补救都来不及。”
杨九灵不再犹豫,躬身应道:“末将领命!这就去准备,今夜便率军出发!”
陆承钧叮嘱道,“尽量活捉粮官,问出黄承天的粮草储备情况;另外,得手后立刻毁掉粮道上的桥梁,防止他短期内修复。”
“是!” 杨九灵应道,转身快步离去,开始集结兵马。
当夜,五万朝廷军轻装出发,避开沧州城外的斥候,沿着隐蔽山道,朝着济南到沧州的小路疾驰。
杨九灵骑着战马,走在队伍最前方,手里攥着粮道地形图 —— 这是他去年征讨徐州时,顺带绘制的山东境内粮道详图,济南到沧州小路上的每一处弯道、每一片林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两日后清晨,大军抵达小路中段的林溪谷。杨九灵下令,士兵们分散隐蔽在两侧山林中,只留少数斥候在谷口打探。林溪谷所在的小路狭窄,仅容两辆粮车并行,两侧是陡峭的山坡,长满了半人高的茅草,正好能隐藏士兵。
“将军,斥候回报,黄承天的粮队还有一个时辰抵达。” 副将低声汇报,“粮队大约有两千辆粮车,护粮兵只有两千人,粮官是个叫李谦的小官,没什么作战经验。”
杨九灵点头,眼神锐利:“传令下去,等粮队全部进入谷内,听我号令,先放箭射倒带头的粮车,堵住去路,再从两侧山坡冲锋,务必速战速决,别给他们突围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远处传来车轮碾压地面的 “吱呀” 声,粮队缓缓驶入济南到沧州的小路,朝着林溪谷而来。
领头的粮官李谦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水壶,神色放松 —— 他以为沧州城外有大军驻守,这条连接济南与沧州的小路又相对隐蔽,粮道安全无虞,根本没料到会遭遇伏击。
当最后一辆粮车进入林溪谷,杨九灵猛地拔出佩剑,高声喊道:“动手!”
话音刚落,两侧山林中突然射出密集的箭矢,像暴雨般朝着粮队袭来。带头的几辆粮车被箭射穿车轮,“哐当” 一声翻倒在地,堵住了整个小路。
护粮兵们猝不及防,纷纷倒地,剩下的人慌乱地举起盾牌,想要抵抗,却被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朝廷军淹没。
“放下武器,不降者死!” 杨九灵骑着战马,手持长枪,高声喊道。
护粮兵本就是临时组建的队伍,没经过正规训练,见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放下武器投降。李谦想骑马突围,却被两名朝廷军士兵拦住,绳索一套,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杨九灵翻身下马,走到粮车前,掀开粮袋 —— 里面装满了小麦和粟米,还有不少腌肉和咸菜,足够十万大军吃半个月。
他满意地点头,对副将道:“留下五千人看守俘虏和粮车,派十人快马去给陆将军送信,说粮道已拿下,粮草和俘虏都在掌控中;其余人跟我一起,沿着粮道向大营方向推进,沿途设下岗哨,彻底控制济南到沧州的小路!”
“是!” 副将应道,转身去安排。很快,两千辆粮车被重新整理好,由投降的护粮兵推着,朝着朝廷军大营缓缓前进,两侧是手持长枪的朝廷军士兵,队伍绵延数里。
与此同时,沧州城内的中军帐里,黄承天正与韩明璋商议后续部署。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大......大帅!不好了!济南来的粮队,在济南到沧州的小路中段遭遇朝廷军偷袭,粮草全被劫走了,粮官李大人......李大人也被俘虏了!”
“什么?!” 黄承天猛地站起来,桌上的茶杯被碰倒,茶水洒了一地,“你再说一遍!粮队怎么会在那条小路上遇袭?护粮的兵马呢?”
“护粮的......只有两千人。” 斥候声音发颤,“对方有五万兵马,领头的好像是杨九灵,咱们的人根本不是对手,刚交火就溃败了,李大人想反抗,也被俘虏了......他们没烧粮草,把粮车都推走了!”
帐内瞬间陷入死寂,将领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韩明璋快步走到舆图前,手指落在济南到沧州的小路上,语气沉重:“是我疏忽了!陆承钧谈判不成,必然会转攻粮道,我竟没提醒大帅加强这条小路的护粮兵力......现在粮草被劫,粮道被占,咱们的麻烦大了!”
“不怪你。” 黄承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我太专注于守城,忘了这条连接济南与沧州的小路,才是咱们的软肋。。”
“大帅,要不咱们从兖州调粮?” 张温辽急忙开口,“兖州还有不少储备粮,我让人快马去调,走其他山道运往沧州,应该能撑一阵。”
“来不及了。” 韩明璋摇头,“杨九灵既然能拿下粮道,肯定会在沿途设岗哨,兖州的粮就算调来,也过不了济南到沧州的小路;而且,陆承钧绝不会给咱们调粮的机会,他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话音刚落,又一名斥候跑了进来,神色比之前更慌张:“大…… 大帅!不好了!朝廷军大营的兵马动了!陆承钧好像收拢了所有兵力,朝着沧州城赶来,看架势,是要把咱们围起来!”
“什么?!” 黄承天快步走到帐外,朝着朝廷军大营的方向望去 ——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旌旗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朝廷军正朝着沧州城推进,像一张巨大的网,缓缓收紧。